浓烟,腐尸的恶臭混着硫磺味钻入鼻腔。我跌进坍塌的了望塔基座时,膝盖重重磕在长满青苔的砖石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王勇将我护在身后,腰刀出鞘的寒光在毒雾中一闪而逝:\"大人您先验尸!我挡着!\"
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火绳枪的轰鸣与倭寇的怪叫此起彼伏。我颤抖着打开验尸箱,却在摸到银针的瞬间顿住——三年前泉州港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我不过是跟着父亲学艺的少年,毒雾中倭寇的短刀划破夜幕,父亲将我死死护在身下,温热的血顺着他的锁子甲缝隙滴在我脸上。
\"隐鳞......\"父亲染血的手在我掌心艰难划动,喉间涌出的血沫混着最后的遗言。当我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半块刻着樱花纹的玉佩滚落出来,边缘锋利的断口割破我的指尖。而此刻,同样的腥甜在口中蔓延,王勇的闷哼声传来,我抬头看见他左肩插着一支铁炮丸,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襟。
\"别管我!\"少年百户咬牙挥刀,将扑来的倭寇拦腰斩断,\"您看那尸体腰间的火绳!\"我猛地转头,一具肿胀的\"倭寇\"尸体漂浮在不远处,焦黑的火绳在毒雾中若隐若现。记忆突然刺痛大脑——李崇山书房暗格里的密信草稿,边角处同样缠着这样的火绳,绳结上还沾着紫色陶土碎屑。
我抓起柳叶刀划开火绳,潮湿的麻绳表面浮现出细密暗纹。用苍术皂角熏烤的瞬间,摩斯密码在青烟中显现:戊申丑时,倭船突袭。瞳孔骤缩的刹那,又一枚铁炮丸擦着头顶飞过,在石墙上撞出火星。王勇的刀刃已经卷口,他的后背不知何时又添了两道血痕。
\"这些不是倭寇......\"我声音沙哑,摸出怀中李崇山的密信残页,\"他们是知道真相的明军。\"死者指甲缝里的紫色陶土与密信上的痕迹完全吻合,咽喉处整齐的勒痕更是登州水师处决逃兵的特有手法。火光照亮尸体胸口,半朵残缺的樱花烙痕在红光中若隐若现,与父亲遗留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毒雾愈发浓重,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猩红。王勇突然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却被倭寇的长枪刺穿右肩。我翻滚着躲开攻击,验尸箱里的红伞掉落在地,朱砂伞面被铁炮丸击穿,绽开一朵诡异的血花。恍惚间,泉州港的毒雾与此刻的硝烟重叠,父亲倒下时的身影与王勇渐渐重合。
\"大人快走!\"少年百户用腰刀撑着地面,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在笑,\"带着证据去登州!\"他突然冲向敌群,刀刃挥舞间带起一片血雾。我握紧染血的验尸簿,上面记录着死者左肩胛骨的旧箭伤——那分明是三年前碧蹄馆之战的箭创。这些被伪装成倭寇的明军,每个都是李崇山用生命设下的密信。
潮水开始回涨,带着腐尸的海面泛起诡异的磷火。我拾起红伞与火绳残段,最后看了眼仍在奋战的王勇。当倭寇的火绳枪再次齐射时,我冲进茫茫毒雾,怀中的半块玉佩硌着心口,仿佛父亲与李崇山的心跳,在黑暗中指引着真相的方向。而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冤魂,终将随着潮水,撞开大明海防溃烂的缺口。
竹笺泣血
“戚百户!西南角发现活口!”喊声穿透硝烟,混着火绳枪的轰鸣与倭寇的怪叫。我抄起柳叶刀的手掌沁出冷汗,刀柄上的饕餮纹硌得生疼。o|μ如&¨文*#a网ˉ !/最?e新|}-章§??节£3>更|-新μ快}?滩涂上腐尸堆积如山,火绳燃烧的蓝焰在毒雾中明明灭灭,映得漂浮的樱花纹短刀泛着幽光。
冲过坍塌的了望塔残骸时,雁翎甲刮擦着碎石发出刺耳声响。月光突然刺破云层,照亮前方蜷缩的身影。那少年身着朝鲜襦袢,布料上浸透的不知是海水还是血水,怀中竹筒用褪色的红绸缠着,顶端蜡封的印记已被刮花,露出底下半朵樱花的轮廓。
“坚持住!”我扯下披风裹住他颤抖的身躯。少年瞳孔涣散,喉间发出含混的气音,染血的手指死死扣住竹筒。柳叶刀划开红绸的瞬间,海风卷来咸腥的腐臭,混着他口中溢出的紫黑色血沫——是玄海毒藤的征兆,这种产自朝鲜半岛的剧毒,三刻便能蚀骨烂心。
掰开他僵硬的手指时,竹筒里滚出泛黄的宣纸。朱砂字迹在月光下刺得人眼眶生疼:“水师堤坝已朽”。八个字力透纸背,末尾的墨点晕染开来,像是滴落的血泪。纸页边缘残留着紫色陶土碎屑,与李崇山书房暗格里的样本如出一辙。
记忆突然闪回半月前的深夜。李崇山浑身是血撞开我的营帐,怀里紧抱着用油布裹着的货单:“这些火绳...掺了河沙。”他咳着血沫扯开一具尸体的衣襟,露出缠绕焦黑火绳的胸膛,“堤坝的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