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守住吗?\"阿鹤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里多了笑意。他抚摸着雁翎刀上蜿蜒的纹路,仿佛触碰着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夜。徐沧溟没有回答,只是将星盘的金液滴在刀刃上,看着光芒顺着纹路流淌,最终在刀尖聚成一点璀璨的星芒。而在深海之下,溟渊的脉动依然低沉,但甲板上这两道身影,已做好了迎接下一场风暴的准备。
孤舟引航
咸涩的海风掠过甲板,卷起阿鹤未束好的发梢。少年握紧雁翎刀的手微微发白,刀锋倒映着破碎的月光,与他眼角狰狞的疤痕一同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徐沧溟倚着重新修缮的船桅,星盘在怀中传来细微震颤,裂痕处渗出的金液与雾气交融,在木板上蜿蜒成断断续续的星轨。
“星轨无常,就像这海上的风浪,永远无法真正被驯服。”徐沧溟的声音混着浪涛,望向云层翻涌的夜空。二十八宿在云隙间若隐若现,东方苍龙的龙角刚透出微光,便又被雾气吞噬;西方黄道十二宫的光带被晕染成朦胧的紫色,仿佛深海中摇曳的磷火。他想起三年前在里斯本王宫,星槎图化作星光的刹那,整片夜空也曾如此诡谲而壮丽。
阿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手中的磨刀石无意识地摩挲着雁翎刀。这把父亲遗留的佩刀,刀身上新添的裂痕与星盘纹路如出一辙,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金属光泽。“但只要我们这艘求索真相的孤舟还在,只要人心的灯塔永不熄灭...”徐沧溟顿了顿,金液突然顺着袖口爬上手背,在空中凝结成微型北斗,“郑和船队在航海图里藏了七重封印,加斯帕神父用生命换来的星象密码,还有里斯本国王以国运为注的盟约——这些不是枷锁,是照亮前路的火种。”
记忆如黑潮翻涌。马六甲海峡的暴雨中,阿鹤高举铁屑陶罐,看着金属碎屑违背常理地悬浮,在海面排列成星图;印度洋的夜空中,星斗逆行时罗盘渗出黑血,加斯帕神父咳着血在《几何原本》上批注,拉丁文公式与中文星象术语在烛光中纠缠;还有里斯本地下黑市的混战,少年为护住星槎图残片,被海盗的匕首划出那道贯穿眼角的伤痕。
“可王室已经停止资助星象研究室。”阿鹤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里斯本的新国王甚至说,那些星轨算法是‘蛊惑人心的妖术’。”他卷起袖口,露出昨夜与西洋水手冲突留下的淤青,“他们开始拆除灯塔上的北斗图案,只保留十字架...”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改良后的船舵发出刺耳的蜂鸣,鱼骨星盘的核心部件迸出火花。
徐沧溟按住震颤的星盘,金液顺着甲板缝隙流向舵轮,与鱼骨星盘的青光交织成网。“你还记得天方国的沙漠吗?”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那时我们被困在古城废墟,罗盘失灵,星盘蒙尘。是你用铁屑在沙地上摆出二十八宿图,生生从沙尘暴里闯出条生路。”他指向海面,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当年星图的轮廓,“文明就像这些星轨,看似各自运转,实则彼此牵引。”
舱门突然被撞开,钦天监老臣与葡萄牙传教士踉跄着冲出。“磁暴!”老臣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方位...是溟渊!”传教士的浑天仪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十二宫光带扭曲成深渊符文的形状。阿鹤的鱼骨星盘爆发出刺目青光,雁翎刀上的纹路开始发烫——那是用郑和宝船青铜、葡萄牙十字架与加斯帕神父的圣物共同熔铸的刀身,此刻正与深海的异动共鸣。
“启动防护结界!”徐沧溟将星盘按在舵轮上,金液顺着齿轮注入船身。阿鹤挥出雁翎刀,青光划破雾气,在船舷周围凝结成透明的屏障。当第一只裹着硫磺烈焰的火鸦撞上来时,少年听见刀刃发出清越的鸣响,恍惚间又回到里斯本决战那日,加斯帕神父转动浑天仪时齿轮咬合的韵律。
战斗的轰鸣中,徐沧溟看见星象师们摒弃前嫌,钦天监官员铺开黄道周图,传教士用拉丁文吟诵星象咒语,阿鹤则将牵星板对准磁暴中心。雁翎刀的每次挥砍,都在夜空中划出北斗的轨迹;浑天仪的光带每一次闪烁,都与鱼骨星盘的青光呼应。而他的星盘,裂痕中渗出的黑血被金液彻底吞噬,盘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星图——那是北斗与十二宫交织的锁链,正缓缓沉入深海。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重光号”的甲板上散落着焦黑的鸦羽。阿鹤擦拭着雁翎刀上的紫黑色毒液,发现刀身的纹路又多了道新鲜的刻痕。徐沧溟走到船首,望着重新亮起的星象灯塔——尽管塔顶的北斗图案已被凿去大半,但十字架的光芒与东方鱼肚白交融,竟在雾霭中重新勾勒出星槎的轮廓。
“人心的灯塔,不是某个符号。”徐沧溟握紧星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