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试完毕!\"
年轻锻冶师的身影撞破蒸腾的热浪闯入视野,月山锻冶刀鞘上跳跃的火星还未熄灭,鲛鱼皮刀鞘被汗水浸得发亮。他身后,安德烈修士正将威尼斯分度规卡在折叠铳的扭矩轴上,镜片后的眼睛随着齿轮转动而微微颤动:\"膛线的螺旋角度误差已控制在0.01度以内,这次绝对......\"
裴惊云的铁钩突然重重砸在淬火槽边缘,飞溅的水花浇灭了锻炉边的烛火。飞溅的水珠落在他胸前狰狞的盐蚀疤痕上,那是半年前折叠铳早爆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暮色中泛着青白。刀刃上交错的刻痕在他掌心硌出深痕——每一道都对应着一门折叠铳的诞生,而那些冰冷的金属造物,早已在沿海战场留下累累白骨。
\"裴桑?\"岛津隼人的兴奋陡然冻结。他顺着裴惊云的目光望去,看见淬火槽里漂浮的碎发——那是三日前被折叠铳炸飞的年轻学徒遗物。当时飞溅的青铜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少年尚未褪去稚气的脸上留下永恒的伤痕。
安德烈修士的分度规当啷坠地,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回响。他突然想起昨夜在秦淮河畔看见的场景:破碎的渔船漂浮在血色的水面,母亲抱着被螺旋气浪绞碎的孩童尸体,哀嚎声穿透了整个金陵城的夜空。而那些致命的气浪,正来自他们呕心沥血打造的折叠铳。
\"你们听。\"裴惊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工坊外,更夫敲着梆子路过,梆子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隐隐哭声,顺着窗棂的缝隙钻进来。\"这些日子,我总在刻刀声里听见苏姑娘的话。\"他的铁钩无意识地摩挲着淬火槽边缘,那里还留着苏小蛮用磁石校准器敲击的凹痕,\"她说精度是火器的魂,可我们铸出了魂,却丢了人心。\"
岛津隼人的月山锻冶刀突然发出嗡鸣。少年想起叔父岛津铁舟临终前的模样——老人将硫磺胶泥配方塞进他手中,自己却与燃烧的装甲船融为一体,精钢与血肉熔铸成永恒的雕塑。此刻,他腰间的家传佩刀似乎也在悲鸣,为那些被技术之焰吞噬的生命。
\"修士,你说上帝会原谅我们吗?\"裴惊云突然转向安德烈。年轻传教士的手指还停留在分度规的齿轮上,那上面沾着的油渍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他想起弗朗西斯科修士在牢房里咳血的模样,胸前的十字架被鲜血染成暗红:\"我们教会你们折叠金属,却折叠了上帝的仁爱......\"
淬火槽里的水面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裴惊云举起雕刻刀,刀刃映出工坊内十二门崭新的折叠铳。阴阳膛线在暮色中流转着幽蓝的光,宛如十二条蛰伏的毒蛇。铁钩突然发力,刀刃狠狠劈向工作台,木屑纷飞中,他嘶吼道:\"够了!这些刻痕里浸着的不是荣耀,是亡魂!\"
安德烈修士踉跄着扶住桌案,威尼斯分度规在他怀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岛津隼人握紧月山锻冶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终于看清,那些被视作骄傲的精密刻度,那些引以为豪的技术突破,早已在血泊中扭曲成魔鬼的纹路。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裴惊云的铁钩挑起燃烧的烛芯,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看见苏小蛮在火光中微笑,岛津铁舟挥舞着锻锤,弗朗西斯科修士转动着分度规——这些记忆碎片与眼前泛着冷光的折叠铳重叠,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当第一滴雨水落在雕刻刀上,他知道,是时候让这些刻满杀戮的刀刃,在烈火中获得新生了。^x~k¢a~n?s*h?u¨w¢u/.·c^o`m^
螺旋绞杀录
金陵城的秋夜被浓雾笼罩,裴惊云站在了望塔上,铁钩深深嵌进潮湿的木栏。三海里外,一艘倭寇的安宅船正在螺旋气浪中扭曲崩解,破碎的甲板如同被巨蟒绞碎的猎物,在海面上漂浮。他握紧腰间的折叠铳,金属表面的阴阳膛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那是三年前技术革命留下的烙印。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弗朗西斯科修士浑身湿透地撞开火器局的大门,胸前的十字架银链还在往下滴水。\"裴,看看这个!\"修士展开用油布包裹的威尼斯分度规,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折叠金属技术能让火器拥有移动的堡垒!\"当时的裴惊云年轻气盛,祖父留下的《火龙经》残稿在案头泛着陈旧的光泽,他坚信这场技术融合将成为守护大明海疆的利刃。
工坊内的炉火昼夜不熄。苏小蛮将磁石校准器与分度规反复拼接,马尾辫上的耐热绳沾满了墨渍:\"阴阳相生相克,当东方的螺旋之道遇上威尼斯的精密力学......\"她的笔尖在羊皮纸上飞速划过,\"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