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这个角度!\"岛津铁舟抡起月山锻冶刀,火星溅在他布满伤疤的脸上:\"和钢锻造的折叠铰链,能让火器收放自如!\"而弗朗西斯科修士则不断调整着伽利略温度计,红色液柱在玻璃管中上下跳动,记录着每一次锻造的温度。
第一支折叠铳试射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当裴惊云转动铰链,金属发出的嗡鸣竟与失传的《广陵散》开篇如出一辙。火绳点燃的瞬间,螺旋气浪如银龙出海,三海里外的靶船被直接洞穿,木屑纷飞中,众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这是改变战争规则的神器!\"裴惊云握着仍在发烫的炮管,眼中满是自豪。
然而,战争的齿轮一旦转动,便再难停下。随着折叠铳大规模投入战场,倭寇的战船成了燃烧的残骸,但沿海的渔村也未能幸免。失控的螺旋气浪如同脱缰的猛兽,将无辜百姓的房屋绞成碎片。裴惊云记得那个血色黎明——台州湾的海滩上,七具孩童的尸体被气浪绞得面目全非,幸存者抱着焦黑的婴儿,跪在燃烧的木屋前诅咒。
\"裴指挥,王百户余孽窃取了折叠铳的技术!\"安德烈修士的禀报让局势雪上加霜。裴惊云望着战报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想起苏小蛮被残忍杀害时的场景——她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块磁石校准器,马尾辫散落在冰冷的地面。岛津铁舟为保护装甲船设计图,与敌人同归于尽,燃烧的船体在黄海中化作巨大的火球。而弗朗西斯科修士,那个带来技术的传教士,最终因教会的追捕葬身海底,临终前仍在忏悔:\"我们教会你们折叠金属,却折叠了上帝的仁爱......\"
浓雾渐渐散去,晨光刺破云层。裴惊云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叠铳,阴阳膛线依旧精密,铰链转动依旧顺滑,但那曾经让他骄傲的\"鹰之双翼\",如今却成了缠绕在心头的锁链。他想起《火龙经》中被朱砂圈起的警示:\"利器出世,必有劫数。\"当时的自己太过自负,以为技术的进步必然带来和平,却忘了再强大的兵器,若失去人心的制衡,都将沦为嗜血的怪物。
\"大人,倭寇的船队又进犯了!\"士兵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裴惊云望向远方,海面上,敌军的旗帜正在晨光中飘扬。他握紧铁钩,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回到工坊后,他将所有的折叠铳图纸付之一炬,看着那些凝聚着无数心血的设计在火中卷曲成灰。
\"从此大明火器,只刻直膛线。\"裴惊云对着寂静的工坊说道,铁钩重重砸在案台上,\"宁失射程,不违天道。\"他知道,这场由技术引发的狂潮,终究需要有人按下停止键。而那些曾经闪耀的\"鹰之双翼\",或许将永远成为历史长河中,一个警示后人的血色寓言。
膛线噬影
金陵城的暮春被暴雨浸透,裴惊云站在火器局的檐廊下,铁钩无意识地刮擦着青石柱,在表面留下细长的刻痕。廊外积水如镜,倒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和胸前狰狞的盐蚀疤痕——那是折叠铳早爆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湿气中隐隐作痛。
\"大人!折叠铳在福州湾造成平民伤亡!\"传令兵浑身湿透地撞开朱漆大门,甲胄上滴落的水珠在青砖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洼。他怀中的战报已经洇开大片暗红,不知是雨水还是血迹,\"三百余百姓遇难,多为妇孺......\"
裴惊云的铁钩\"当啷\"坠地,惊飞了梁上的雨燕。他踉跄着扶住廊柱,眼前浮现出三年前那个雨夜——弗朗西斯科修士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怀中的威尼斯分度规还沾着果阿的海盐。\"当火器可以折叠收纳,你们的战船将成为移动的堡垒!\"修士当时的呐喊犹在耳畔,而如今,那些凝聚着东西方智慧的精密机械,却成了撕裂血肉的恶魔。
战报在手中簌簌发抖,触目惊心的数字如同一把把钢针刺进瞳孔。裴惊云想起上个月巡视台州湾的场景:破碎的渔船残骸与肢体碎片混在一起,七具孩童的尸体被螺旋气浪绞得面目全非。幸存者抱着焦黑的婴儿,跪在燃烧的木屋前诅咒,那声音穿透硝烟,至今仍在他耳边回荡。而此刻福州湾的惨状,只会比记忆更加惨烈。
\"这不可能......\"裴惊云喃喃自语,铁钩深深楔入廊柱,\"我们明明计算过射程角度,设置了安全区域......\"话音未落,他突然想起苏小蛮临终前攥着的磁石校准器——那个总爱将\"精度是火器的魂\"挂在嘴边的姑娘,在王百户余党的刀刃下,最后一刻还在念叨着膛线的误差范围。
工坊内传来叮叮当当的锻造声,新一批折叠铳正在赶工。裴惊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十二门泛着幽蓝冷光的兵器整齐陈列。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