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坍塌那日的轰鸣仿佛还在耳畔回响。竹内临死前惊恐的眼神、朴昌浩颤抖的手、还有那片吞噬无数生命的蓝色液体,都成了烙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
"后生仔,又在想矿洞的事?"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哲秀回头,看见老渔民佐藤正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洞悉一切的意味。老人布满皱纹的手里握着个古朴的陶罐,里面装着刚从海里捞起的夜光藻,在暮色中泛着幽幽蓝光。
金哲秀勉强笑了笑,指了指陶罐:"阿伯,这东西真的能在夜里照亮渔网?"
佐藤在他身边坐下,海风掀起他褪色的蓝布头巾:"能啊,不过这夜光藻可比你们矿工挖的金子金贵多了。"老人突然压低声音,"年轻人,你知道吗?佐渡金山的地下,据说藏着连通地脉的龙穴。当人们过度索取时,龙血就会流出,那是大地的眼泪,也是警告。"
金哲秀浑身一震,右腿的旧伤突然抽痛起来。他想起矿洞里那片诡异的蓝色液体,想起晶石投入时爆发的奇异光芒。"阿伯,您是说...那些液体..."
"三百年前,"佐藤凝视着翻滚的海浪,仿佛在追忆遥远的过去,"那时的金山也有过一场大灾难。矿工们挖到了龙穴边缘,地脉出血,整个矿洞都被蓝色的火吞噬。活下来的人说,他们听见了大地的哭声。"老人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手抄本,封皮上"溟渊录"三个朱砂字已褪色大半,"这是我家祖传的手记,上面记着:'地脉如血脉,过汲则反噬'。"
金哲秀接过手记,手指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古朴苍劲,记载着佐渡岛历代矿工的离奇死亡事件,还有那些关于"龙血"的神秘传说。其中一页画着与矿洞蓝色液体极为相似的图案,旁边批注着:"此乃地脉之灵,需以平衡敬之,否则必遭天谴。"
"从那以后,"佐藤继续说道,"岛上的渔民都知道,金山深处有不能触碰的禁忌。可那些幕府的人,还有你们朝鲜来的监工..."老人的声音渐渐低沉,"贪欲就像蛀虫,能把人心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金哲秀合上手记,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夕阳将海面染成血色,让他想起矿洞里流淌的鲜血。这一刻,他突然做了个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金哲秀在渔村住了下来。他租下一间靠近海边的小屋,开始整理那些尘封的记忆。白天,他跟着佐藤出海捕鱼,听老人讲述更多关于金山的传说;夜晚,他就着油灯,将矿工们的悲惨遭遇、矿洞的诡异事件,还有老渔民们代代相传的警示,一一记录在手稿上。
朴昌浩偶尔会来探望他。少年已经在岛上学了些日语,跟着当地的木匠学徒。"哲秀哥,你真的打算一直留在这儿?"有次,朴昌浩看着金哲秀案头堆积的手稿,"我们可以想办法回朝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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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哲秀放下笔,窗外的月光洒在他新添的白发上:"昌浩,你还记得矿洞里那些蓝色液体吗?那是大地给我们的警告。如果不把这些故事记下来,以后还会有人重蹈覆辙。"他翻开一本新的册子,在扉页写下:"溟渊之下,藏着天地的法则;贪欲之上,悬着毁灭的利刃。"
渐渐地,金哲秀成了岛上的"故事人"。每当夜幕降临,渔村的孩子们就会围坐在他的小屋前,听他讲述那个惊心动魄的矿洞之夜。他会指着远处的金山,郑重地说:"记住,大地是有生命的,任何过度的索取,都会遭到反噬。"
几年后,金哲秀的手稿终于完成。他给这部着作取名为《溟渊录》,里面不仅记录了那场矿难的真相,还收录了佐渡岛千年以来的传说、地脉的奥秘,以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思考。在书的最后,他写道:"我们总以为自己能征服自然,却不知每一次贪婪的索取,都是在为自己挖掘坟墓。唯有怀着敬畏之心,才能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生存。"
《溟渊录》在佐渡岛流传开来,后来甚至传到了日本本土。有人将它视为奇闻轶事,也有人从中领悟到了深刻的道理。而金哲秀,依然留在那个小渔村,守着他的故事,守着对大地的敬畏。每当月圆之夜,他还能听见海风里传来隐隐的呜咽,那是矿洞中消逝的灵魂在低语,也是大地对世人永恒的警示。
矿渊回响
深秋的佐渡岛被浓雾笼罩,金哲秀坐在渔村的屋檐下,听着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这种声音在深夜尤为清晰,像是从地层深处传来的呜咽,又像是某种巨兽的心跳。他摩挲着手中的《溟渊录》,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夜光藻,那是老渔民佐藤留给他的最后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