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的星。
矿道顶端的透气孔漏进的不再是月光,是长崎港的灯火——被毒气扭曲成摇曳的光团,像被风吹散的星尘。阿国婆婆的头巾银铃在蓝光中静默,她跪在“星辰”刻纹前,枯槁的手指划过每颗坠落的星:“三百年前,圣徒用最后一口气刻下这些星子,说‘凡人的泪会让它们重生’——现在,该用我们的血,给星子安个家了。”
硫磺棱镜的裂纹突然扩大。天草雪看见“lux mundi”的刻纹在碎晶中闪烁,缺失的“i”竟被阿铁的血珠补上——暗红的血与淡黄的硫磺相触,腾起淡蓝色的小火苗,顺着刻纹爬上“星辰”图景,让每颗坠落的星都长出白玫瑰的花茎。矿工们的咳嗽声渐次低落,却仍紧握着燃烧的火把,让淡蓝色的火焰在矿道里连成星链,链心串着的,是他们袖口的纸玫瑰。
“看啊,星子在开花。”阿国婆婆的声音混着棱镜碎裂的轻响,她指向岩壁——蓝光中的“星辰坠落”不再是预言,而是凡人的挽歌:每颗星子坠落的轨迹,都被血珠绘成玫瑰的花瓣,花茎上刻着矿工们的名字,“阿铁”“正雄”“千代”,还有父亲的名字“清彦”,名字下方是用矿粉写的“勿忘我”。
矿道深处的地火突然沉默。天草雪听见转盘齿轮发出最后的“咔嗒”声,第六片银质花瓣应声张开,却再无光芒射出——棱镜核心的光丝已全部逸出,在“星辰”刻纹上织成光的坟场。阿铁将硫磺碎晶按在她掌心,晶体表面映着矿道里的场景:二十七名矿工的身影逐渐透明,唯有袖口的纸玫瑰还在发光,像被钉在光里的最后誓言。
“玫瑰经的终章,该由我们来唱。”阿国婆婆翻开碳化的《圣母悼歌》,羊皮纸页面在蓝光中显出血色密语:“当星辰坠落,凡人的光会成为新的星核。”她望向矿工们,银铃随呼吸轻颤,“还记得吗?我们的祖辈在毒气里教我们唱圣歌,用硫磺晶体在岩壁刻星星——现在,该让这些星星,带着我们的血,去见真正的月亮了。”
二十七名矿工同时扯开领口。天草雪看见他们锁骨下方都有道旧伤,伤口处嵌着细小的硫磺晶体——那是父亲当年为“光之圣会”成员埋下的“星核”,此刻在蓝光中发出微光,像被唤醒的沉睡星辰。阿铁第一个将掌心按在“星辰”刻纹上,星核与刻纹共振的瞬间,坠落的星子突然升起,在矿道顶端聚成玫瑰形的星群,每颗星的中心都映着矿工的脸。
“veni, sancte spiritus”(圣灵来吧)——阿国婆婆的终章歌声响起时,星群突然炸裂。二十七道星光射向十二个透气孔,每道星光都裹着矿工的纸玫瑰,花瓣在光中舒展,变成真正的花朵,花蕊里嵌着他们的血珠与硫磺晶体,像被光串起的念珠。天草雪看见长崎港的夜空里,玫瑰星群正在旋转,每颗星坠落的轨迹,都在天幕写下“我们曾活过”的光痕。
硫磺棱镜的碎晶突然自燃。天草雪的掌心被烫出星状的印记,却看见碎晶在蓝光中拼成父亲的脸——他笑着指向星群,袖口的白玫瑰正在绽放,花瓣上的矿毒结晶化作星尘,飘向每个矿工的星核。矿道深处的石门发出最后的轰鸣,门缝里渗出的不再是毒气,是混着星光的光雾,光雾中浮动着圣徒的记忆:他跪在矿道里,用自己的血给每颗星子点上花蕊,说“凡人的血,是星星的燃料”。
“这就是玫瑰经的终章。”阿国婆婆的声音从星群中传来,她的身影已化作蓝光的薄雾,头巾银铃变成了星群的核心,“不是圣歌的终结,是凡人的光,成了新的圣歌——看啊,我们的血,让坠落的星星,长出了永不凋谢的花瓣。”她望向天草雪,星光的箭头轻轻点在她眉心,“带着这些星星走吧,让长崎港的人知道,就算死在毒雾里,我们的光,也会变成天上的星。”
当最后一片硫磺碎晶燃尽,矿道里的星光已化作透明的光雾。天草雪摸着岩壁上温热的星子刻纹,“星辰坠落于地”的字样在光中轻轻震动,每道笔画里都有矿工们的心跳。阿铁的星核在她掌心发烫,那道曾让他夜夜疼痛的伤,此刻正闪着蓝光与血光交织的微光,像枚永远不会坠落的星。
海底深处,清吉掌心的“ぅ”早已与玫瑰星群共振,变成一枚带着蓝光的星子,嵌在星群的核心。而在天草雪的掌心,光的印记不再是破碎的棱镜,而是阿铁的星核、阿国婆婆的银铃、父亲的微笑,共同凝成的、会发光的星之种——原来真正的光,从来不是完美的棱镜折射,是凡人在破碎时,依然愿意把自己的血,酿成星星的燃料,让坠落的光,在黑暗里重新升起。
矿道里,星群的余韵混着《圣母悼歌》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