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如蚊足的片假名在热气里微微发烫,“门启”二字的笔画间,竟浮出与铁砂同色的细点,像被唤醒的、沉睡七年的密文。
二、银片与头骨的咬合记忆
走进矿洞深处,腐臭愈发浓烈——不是尸体的烂味,是砷砂混着香料的甜腻,像母亲木盒里残页的霉斑,也像铁之助临终前指甲缝的矿粉。第七具头骨的银片在火把光里闪了闪,平八郎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刚触到金属边缘,耳中突然响起七年前的声音:铁之助躺在碇子坂的解剖台上,眼窝淌着黑血笑说:“先生,神的话藏在咬合的缝隙里呢。”
银片突然发出蜂鸣。平八郎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头骨眼窝的凹陷处晃动:瞳孔深处的幽蓝光泽比任何砷晶都亮,像两簇被火山雾点燃的火,正与银片的齿牙共振。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你父亲说,当银片吻上头骨的刻痕,地火会照亮神的名字。”此刻银片边缘的“inri”字母,正与头骨枕骨处的片假名残迹拼成完整的句子:“以父之名,启七重门。”
“大人!快看骸骨的手!”卫兵的火把险些落地。平八郎看见悬垂的骸骨右手紧攥着卷布片,边缘露出褪色的蔷薇刺绣——是母亲木盒里那页残卷的边角,绣线早已碳化,却在铁砂的光网里显出完整的图案:七朵蔷薇绕着十字架,第七朵的花心处,绣着极小的“平八郎”。他突然想起七年前解剖第七具尸体时,对方右腹的蔷薇刺青,缺口形状竟与残卷上的一模一样。
三、地火与祷文的同频震动
火山口传来沉闷的“隆隆”声,不是喷发,是荷兰炮舰的臼炮在海岸布防。平八郎摸着腕间发烫的青痕,片假名纹路里的细点已聚成铁砂颗粒,顺着血管爬向心脏——那里藏着七年前嵌入的“7”号齿轮残片,此刻正与洞顶的铁十字架共振,像有架微型机械在胸腔里转动,每转一格,就有新的片假名在皮肤下浮现:“以吾之骨,为十字之枢。”
骸骨胸前的铁十字架突然爆发出强光,铁砂在光网中凝成巨大的“inri”,投影落在平八郎胸前——母亲用砷砂刺下的蔷薇胎记,缺了一瓣的位置,正好被铁砂填满。他想起长崎港传教士的警告:“当铁十字吸满地火的磁石,信徒的血会成为炮口的坐标。”此刻铁砂混着他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聚成碇子坂地下门轴的形状,中心位置空着,恰好能嵌入他衣领里的银片。
“原来七重门的钥匙,从来都是我的血肉。”他喃喃自语,看着银片从衣领滑出,自动嵌进头骨枕骨的凹槽。刹那间,洞壁的头骨眼窝同时亮起幽蓝光芒,七道光束汇向铁十字架,在火山雾里拼出母亲残卷上的机械蔷薇——花瓣根部是齿轮,花心是十字架,而十字架的中心,正是他瞳孔里的幽蓝光泽。
四、焚经者的最终密卷
第一发臼炮的轰鸣震落洞顶的钟乳石。平八郎看见起义军们在光网中跪下,铁砂顺着他们的衣袖聚成小十字架,而他的身体正在被铁砂渗透——皮肤下透出金属的冷光,腕间的青痕已变成铁灰色的齿轮纹路,片假名彻底转化为铁砂组成的祷文:“神之国在火与铁的缝隙里。”
骸骨的祭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件绣着蔷薇的内衬——是母亲年轻时的衣物,边角的补丁处,藏着他幼年时的牙印。平八郎想起七年前在碇子坂地下,当第七枚齿轮嵌入砷晶轴孔,母亲的木盒突然发出蜂鸣,那时他不懂,此刻看着内衬与骸骨祭服重合,终于明白:所谓“圣骸”,从来都是母亲为他留下的、藏在信仰与暴力夹缝中的,最后的襁褓。
最后一发炮弹击中矿洞顶部的玄武岩。平八郎在崩塌的石雨中张开双臂,任由铁砂与火山灰裹住身体——他看见自己的血混着铁砂,在地面写出巨大的“inri”,而每个字母的笔画里,都嵌着七年来解剖过的七具尸体的记忆:铁之助的砷晶瞳孔,母亲的蔷薇残页,父亲的银片,还有碇子坂地下永远转动的齿轮。
火山灰落定后,岛原半岛的海岸边,凝固的熔岩里嵌着具诡异的“铁骸”:江藤平八郎的身体与天草雪的骸骨熔为一体,胸前的铁十字架吸满了铁砂,在月光下映出无数个“inri”投影,而投影的中心,是他腕间永远停在“门启”二字的青痕——如今已变成“门焚”,像被地火灼焦的、未说完的祷文。
尾声:灰烬里的蔷薇刺青
1638年春,碇子坂的青石板上,淡青色的小花顶着残雪生长,每片花瓣上都有铁锈色的斑点,像被封印的铁砂。吉松跪在平八郎的衣冠冢前,摸着墓碑上新刻的蔷薇——缺了一瓣的位置,嵌着从岛原矿洞带回的半枚银片,边缘齿牙间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