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醋的布巾,指尖却已被酸雾蚀出红印,“昨天抬出去的老李,身上的汞斑竟排成了闪电形状,跟天上的雷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岩壁忽然发出“咔嗒”声。林砚之抬头,看见洞顶的汞珠正顺着磁铁矿脉汇聚,在穹顶织成张银白的网。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太医院见过的医案——汞毒入体,轻者腐肉,重者蚀骨,若混了雷火之药,便会在人体内“种雷”,只等天雷一响,便成了活靶子。
“退到岔道!”他拽着阿木躲进岩壁凹陷处,指尖的银针在矿灯下发颤——针尖的银白已转为青黑,比戌时初到矿洞时深了三分。矿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三个监工正押着个瘦骨嶙峋的矿工走来,此人脚踝缠着的铁链上,竟凝着颗颗汞珠,每走一步,就留下串泛着荧光的脚印。
“又在炼‘人汞引’。”林砚之咬牙,看见监工用皮鞭抽向矿工后背,鞭梢沾着的汞浆溅在伤口上,立刻腾起青白烟雾——那是汞毒与鲜血反应的征兆。矿工惨叫着栽倒,后背的伤口里涌出混着汞珠的血水,在地面聚成小滩,竟在酸雾里映出闪电的倒影。
阿木忽然指着矿工腰间:“大人,他系着‘护矿符’!”那是块刻着雷纹的木牌,边缘却被汞珠蚀出缺口,“这是矿上规矩,每个矿工下井都要戴,说是能避‘汞娘’……”
“不是避汞娘,是锁魂。”林砚之捡起木牌,看见背面刻着极小的《抱朴子》句子:“汞为水魂,雷为火魄,魂魄相拘,可炼金丹。”他忽然想起王三袖中的《丹房须知》,里面记载的“雷汞之术”,正是用活人作“引雷器”,以汞毒为媒,将天雷之力封入丹药——而这矿洞的磁铁矿脉,根本就是天然的“聚雷阵”。
三、雷劫将至
寅时初刻,第一声闷雷滚过矿洞上方。
林砚之感觉到掌心的避雷石在震颤,磁铁矿脉发出的“嗡嗡”声突然变响,像千万只蜜蜂在岩壁里振翅。洞顶的汞珠开始加速坠落,在地面聚成银白的溪流,顺着磁石脉络流向矿洞深处的汞池——那是个直径三丈的圆形凹坑,池面浮着层七彩雾,雾下的汞浆正随着雷声起伏,像在呼吸。
“快看!”阿木忽然指向汞池,池边跪着三个被铁链锁住的矿工,身上缠着浸满汞浆的布条,布条缝隙里露出的皮肤已泛着金属光泽,“他们被做成了‘雷汞引’!”
话音未落,第二声雷响更近了。林砚之看见汞蒸气在雷电场中凝成银线,像无数根细针扎向跪地的矿工——那些银线钻进他们的七窍,在酸雾里拉出细长的光丝,竟与天空中的闪电遥相呼应。
“必须毁掉聚雷阵!”他冲向最近的磁铁矿脉,挥剑砍向嵌在岩壁里的生磁石。剑刃与磁石相撞,溅出的火星却被汞珠瞬间吞噬,精铁剑竟在酸雾与汞毒的双重侵蚀下,迅速生出锈斑。阿木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怀里的陶罐:“大人,用醋!王三的账房说,酸能蚀磁!”
醋液泼在磁石上的瞬间,“滋滋”声大作。林砚之看见磁石表面冒出青白气泡,吸附着的汞珠纷纷滚落,聚成的银线断了大半。可不等他松口气,矿洞深处忽然传来“轰隆”巨响——汞池中央的雾层裂开,露出池底的青铜巨鼎,鼎身刻满雷纹,每道纹路里都嵌着颗跳动的“汞心”。
“是前朝的‘雷汞鼎’!”林砚之想起密信里的记载,此鼎专为“引雷炼魂”而造,需用活人血祭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借天雷之力凝出“汞魂丹”。而王三等人,竟在这矿洞私炼此鼎,用矿工的血肉作“药引”。
第三声雷响如裂帛。
汞池的汞浆突然沸腾,鼎身的雷纹发出强光,跪地的矿工同时发出惨叫——他们体内的汞毒被天雷引燃,皮肤下透出银白的光,像有千万只萤火虫在血肉里乱撞。林砚之看见汞珠顺着他们的眼耳口鼻喷出,在雷电场中聚成细小的闪电,劈向洞顶的磁铁矿脉。
“快躲!”他扑向阿木,却看见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染上了青斑,斑痕竟排成了蜿蜒的雷纹——那是长期接触汞毒与磁石,被“雷汞引”种下的印记。
四、焚心明志
卯时,雷暴终于平息。
矿洞的穹顶塌了大半,晨光从裂缝里漏进来,照在冷却的汞池上。林砚之拖着受伤的腿爬向青铜鼎,看见鼎内凝着颗鸽卵大小的“汞魂丹”,丹体表面缠绕着细小的电弧,却在接触到晨光的瞬间,“啪”地碎裂成千万颗汞珠。
王三的尸体歪在鼎边,后颈的溃烂处早已露出白骨,骨头上却凝着层银白的汞霜,像戴了顶诡异的王冠。林砚之捡起他袖中的《丹房须知》,翻到最后一页,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