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指着那片废弃的矿区说,每到月圆之夜,那里就会飘起淡淡的红雾,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哭喊声。而陈阿七写下的那段关于红雾真相的文字,被刻在矿区的石碑上,永远警示着后人:在利益的诱惑面前,人心可以变得多么可怕。
烈焰灼天录
辰州汞矿的夜幕被猩红雾气浸染得浓稠如血,陈阿七蜷缩在账房角落,喉咙里还残留着矿主泼洒的毒气带来的灼烧感。矿主举着鎏金油灯缓缓逼近,摇曳的光晕将他脸上的狞笑勾勒得愈发狰狞,\"你以为能凭几本破书坏我大事?\"
\"你们用毒气害人性命!\"陈阿七攥紧怀中偷出的洋文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记忆如毒蛇噬咬着他——刘老三跳进熔炉时扭曲的面容,虎娃脖颈上成片的紫斑,还有妻子临终前咳血的模样,都与眼前矿主的丑恶嘴脸重叠。
\"不过是些贱命!\"矿主突然暴喝,将油灯狠狠掷来。千钧一发之际,陈阿七抄起桌上账本奋力格挡。瓷质油灯轰然碎裂,滚烫的灯油溅落在堆积如山的账本上,火苗瞬间窜起,贪婪地吞噬着泛黄的纸页。
\"不!\"矿主惊恐的叫声被火焰的爆裂声淹没。火势借着风势,如赤色巨蟒般扑向墙角堆放胭脂虫红的木箱。暗红色粉末遇火瞬间沸腾,化作更加浓烈的猩红雾气,与火焰交织成人间炼狱。陈阿七用衣袖捂住口鼻,在浓烟中踉跄后退,却见矿主被火舌逼到角落,华贵的锦袍燃起熊熊烈火。
\"救命...救我...\"矿主凄厉的惨叫混着火焰的咆哮,陈阿七望着那张扭曲变形的脸,恍惚间看见无数冤魂从火海中浮现——是刘老三、是被毒气折磨致死的矿工,还有无数因红雾丧命的百姓。他们伸出青紫的手,将矿主拖入烈焰深处。
矿洞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陈阿七猛然惊醒,想起熔炉中还储存着大量汞矿!他跌跌撞撞冲出账房,却见整个矿区已陷入火海。燃烧的胭脂虫红释放出更致命的毒气,矿工们或在火焰中挣扎,或被毒气熏得神志不清,对着火魔疯狂叩拜。
\"虎娃!\"陈阿七在浓烟中嘶声大喊。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死死拽住他——是矿主的贴身护卫!那人目露凶光,手中匕首直刺要害。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坠落,正好砸在护卫身上。陈阿七趁机夺过匕首,却在转身时看见更骇人的景象:矿洞入口处,虎娃正被几个家丁拖向火海!
\"放开他!\"陈阿七挥舞匕首冲上前。刀锋划破夜空的瞬间,他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战场——那时他也是这样,用一把锈刀守护着同村的兄弟。家丁们被他不要命的气势震慑,松开虎娃四散奔逃。陈阿七一把抱住少年,却发现虎娃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阿七叔...红雾...有毒...\"虎娃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便瘫软在他怀中。陈阿七红着眼眶背起少年,朝着矿区边缘狂奔。身后传来熔炉爆炸的巨响,冲天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漫天飞舞的火星中,他看见整片山峦都被染成可怖的赤色,宛如地狱之门大开。
不知过了多久,陈阿七在山脚下的溪流旁醒来。虎娃躺在一旁,呼吸微弱但总算保住性命。远处的汞矿仍在燃烧,猩红的火焰将半边天空映得如血般通红。陈阿七颤抖着捧起溪水清洗伤口,却发现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死鱼,鳞片泛着诡异的银色——那是被汞毒污染的征兆。
三日后,官府的人马抵达时,辰州汞矿已成废墟。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瓶,账本的残片在风中翻飞,上面\"胭脂虫红汞矿产量\"等字迹依然清晰可辨。陈阿七将那本残破的洋文书交给官差,用沙哑的声音讲述了整个阴谋。当说到矿主被烈火吞噬时,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震天的哭喊与咒骂。
这场灾难过后,辰州方圆百里再无人敢开采汞矿。陈阿七带着虎娃离开时,特意在矿区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满了死去矿工的名字。每当暴雨冲刷石碑,那些凹陷的字迹里就会渗出暗红的水渍,仿佛大地在为这场悲剧哭泣。
十年后,陈阿七将这段经历写成手记,藏在《天工开物》的批注里。他写道:\"利欲之毒甚于朱砂,人心之恶猛过熔炉。愿后世匠人,以良知为火,以仁德为矿,方得真正天工。\"而那片曾经被血色迷雾笼罩的山峦,至今仍流传着夜半鬼哭的传说,仿佛那些冤魂仍在诉说着当年的惨烈。
雾散见天光
爆炸声如惊雷炸响,震得整个辰州汞矿地动山摇。矿工们跌跌撞撞从矿洞里冲出来,猩红的火光照亮他们布满朱砂的脸。有人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嘴里喃喃念着\"财神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