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格外缠绵,松江府的青石板路永远蒙着层水光。徐岳执笔的手顿在《天文算筹札记》新页,羊毫尖悬着的墨珠将\"潮汐律\"三字晕染成墨团。书童阿砚踹开雕花木门时,檐角铜铃正被风扯出破碎的声响。
\"公子,总兵府急件!\"少年鬓发滴水,怀里油纸包着的信笺仍洇出深色水痕。徐岳展开残卷,朱批\"绝密\"二字刺得他瞳孔骤缩——庆州卫所沦陷,倭寇运银船改道,朝廷限期七日内锁定其母港,否则沿海三十城赋税断绝。
案头赤道式日晷突然发出细微嗡鸣,青铜晷面的潮汐纹路泛起幽光。徐岳指尖拂过嵌着银钉的朔望标记,那些曾用来推演倭寇交割日的星象刻度,此刻如滚烫的烙铁灼烧掌心。他抓起刻满螺线的潮汐算筹,在铺满海图的檀木案上疾走如飞。
\"阿砚,取《郑和航海图》与《琉球针路簿》!\"算筹在泉州港标记处重重顿住,徐岳望着窗外翻涌的铅云,忽然想起三日前市舶司暗桩密报里的蹊跷——有商船在澎湖列岛撞见挂着佛郎机旗帜的中式福船。
惊雷炸响的刹那,他扯下墙上的二十八宿星图。当算筹尖端划过牛宿与女宿交界,海图上澎湖列岛的位置突然与星图形成诡异共鸣。徐岳瞳孔猛地收缩——倭寇定是利用\"牵星术\",将运银船伪装成远洋商船,借季风与潮汐,在星辰指引下走那条被《针路簿》刻意遗漏的\"鬼门航道\"!
\"备马!去见王大人!\"徐岳将星图塞进油布包袱,鱼形磁石在腰间发烫。刚跨出书房,却见雨中伫立着个玄色身影。来人摘下斗笠,露出市舶司主薄苍白的脸:\"徐先生,倭寇似察觉有人推演星潮,三日前起,所有入港商船的罗盘都出现磁偏异常。\"
阿砚倒抽冷气,徐岳却抚上算筹侧面的月相凹槽。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真正的天算,不在器物之精,而在人心之明。\"转身回房取出母亲遗留的螺钿漆盒,盒底藏着的《海错图》边角,父亲用朱砂批注着:\"朔望大潮时,红螺群聚之处,必有暗流。\"
当徐岳带着王大人的水师赶到澎湖时,夜幕已垂。他站在旗舰甲板上,手持自制的星晷,看着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南。算筹蘸着海水在船舷刻下记号,突然抓住阿砚的手腕:\"去船头撒红螺粉!\"
少年不解照做,片刻后,漆黑海面泛起诡异的红光。徐岳盯着随波浮动的光点,突然大笑:\"找到了!红螺群聚处必有暗礁,而暗礁缝隙正是天然锚地!\"他将星晷对准某个光点,晷针投影在海图上的位置,赫然是澎湖最隐秘的七美屿。
水师战船借着夜色逼近时,七美屿海湾内灯火通明。倭寇的福船正在装卸银箱,船头悬挂的佛郎机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徐岳举起鱼形磁石,法器表面的云雷纹与星晷产生共鸣,发出尖锐的鸣啸。
\"放箭!\"王大人的怒吼撕破夜空。火箭拖着长长的火舌划破雨幕,照亮海湾内惊慌失措的倭寇。徐岳握着算筹计算风向,突然瞥见一艘运银船企图趁乱逃走。他抓起磁石奋力掷出,法器在空中划出蓝光,精准击中船舵。
战斗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七美屿海湾已化作银锭的海洋。徐岳捡起沾满血污的算筹,在海图空白处写下:\"星潮悬算,非独术也。观天地之变,察人心之微,方得算无遗策。\"
回程船上,王大人捧着缴获的倭寇密信感叹:\"他们千算万算,却不知我大明有你这般将天文兵法融于算筹之人。\"徐岳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想起父亲批注的《海错图》——原来真正的算筹,从来都是天地万物。
梅雨仍在下,松江府书房内,徐岳将新制的星潮算筹摆在日晷旁。算筹顶端嵌着的红螺壳微微发亮,仿佛在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星夜推演。而窗外的雨幕中,檐角铜铃又开始叮咚作响,似在预告着下一场未知的挑战。
星海悬筹令
万历二十四年梅雨夜,松江府徐宅书房内烛火摇曳。徐岳立在三丈见方的铁质海图前,二十根磁化铜算筹如剑阵般嵌在图侧凹槽,表面镌刻的二十八宿星距在昏暗中泛着幽蓝冷光。鱼形磁石在他腰间微微发烫,与墙上悬挂的浑天仪共鸣出细不可闻的震颤。
\"公子,王大人派快马送来密函。\"阿砚推门而入,油纸包裹的加急文书还带着咸腥的海雾气息。徐岳拆开朱批,\"三艘运银船失踪\"的字迹刺得他瞳孔骤缩,昨夜刚推演的潮汐线路图在脑海中轰然崩解。
他的目光突然被密函角落的朱砂批注吸引——\"泉州港磁偏角异常\"。徐岳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