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刻痕渗出滚烫金珠。裴远之惊恐地发现,地面的青石板正在龟裂,星宿光芒穿透狱墙,在地上投出不断扩大的裂纹。这些裂纹以十二连杆为中心辐射开来,宛如一张正在收紧的死亡之网。他想起在工部密室拆解的违禁机关,那些刻满吐蕃咒符的齿轮,此刻仿佛在脑海中重新转动。
\"裴兄!\"阿木的声音突然从通风口传来。少年脖颈后的云雷纹黯淡无光,却强撑着举起一卷羊皮纸,\"蚕娘在黑市发现了工部员外郎的罪证!那些蜀锦...是用人血混纺的!\"他的声音哽咽,\"他们要用这些东西,在吐蕃启动禁忌机关!\"
裴远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吐蕃军营里次仁的警告,汉地机关术与地脉共振频率相悖的断言;想起蚕娘腕间蚕形银镯的幽光,那是用亲人鲜血凝结的复仇执念。而此刻,所有线索都在这张走私路线图上汇聚,指向一个足以颠覆两国的惊天阴谋。
量天尺的共鸣愈发强烈,狱墙开始剧烈震动。裴远之突然发现,二十八星宿的投影在裂纹中组成了牦牛图腾的轮廓,而云雷纹正从图腾心脏处开始侵蚀。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衬蜀锦上绣着的《唐律》匠籍条款,那些朱红丝线在星光照耀下,竟渗出暗红血珠。
\"不好!\"阿木突然压低声音,\"大理寺的人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裴远之迅速将密信塞进量天尺的暗格。当大理寺卿带着衙役踹开牢门时,只看见裴远之握着十二连杆,平静地注视着地面不断扩大的星轨裂纹。
\"裴远之,私通吐蕃,意图谋反。\"大理寺卿甩下一卷供状,\"工部员外郎李敬宗已招认,你利用机关术为吐蕃制造战具!\"裴远之看着供状上扭曲的字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诏狱中回荡,惊飞了梁间的蝙蝠。
\"大人可知,这些裂纹意味着什么?\"裴远之指向地面,二十八星宿的光芒此时已汇聚成漩涡,\"有人用机关术强行扭转地脉流向,若在月圆之夜启动所谓的''地脉转换器''...\"他的声音陡然变冷,\"长安与逻些,都将成为一片废墟。\"
大理寺卿的脸色变了变,却仍强撑着威严:\"一派胡言!带走!\"衙役们上前时,量天尺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裴远之趁机将十二连杆掷向狱墙,锈蚀的金属撞击石壁,竟撞开一条隐秘通道。通道深处,传来苏洛改造的铜雀群的尖啸声。
\"阿木,通知蚕娘和次仁!\"裴远之在金光掩护下冲进通道,\"月圆之前,必须毁掉地脉转换器!\"他的淬水钢甲在星轨光芒中重新焕发生机,量天尺上的二十八星宿刻痕全部亮起,仿佛整个星空都在为他指引方向。而身后,诏狱的墙壁在星轨之力的冲击下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中,十二连杆的虚影与牦牛图腾、云雷纹交织成命运的谶语。
当裴远之冲出诏狱,长安的夜市正灯火辉煌。他望着天边逐渐盈满的月亮,握紧量天尺。蜀锦残片上的走私路线图在脑海中不断闪烁,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关乎机关术正道与歧途的决战。而他,作为工部匠师,绝不能让机关术沦为毁灭的工具。
茧鸣惊雪
雪山隘口的寒风卷着冰晶刺入骨髓,蚕娘将褪色的氆氇披风裹紧,腕间蚕形银镯第十一道刻痕泛着妖异的幽绿。她蹲在商队马车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车厢底部夹层缝隙中渗出的紫色荧光,与兄长临终前伤口处凝结的毒痂颜色分毫不差。
\"都打起精神!\"领队的吐蕃武士甩动牛皮鞭,牦牛颈间的铜铃在风雪中发出破碎的声响。蚕娘借着月光望向车队中央的巨型木箱,表面伪装的茶叶标签下,隐约透出淬水钢甲特有的龟兹岩盐光泽。当她用染毒银丝挑开箱缝,复合装甲接缝处的火棉阻燃剂正在诡异地脉动,仿佛有生命般吞吐着紫色雾气。
记忆突然闪回蜀地的染坊。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兄长浑身浴血跌进染缸,溅起的朱砂水将蚕娘的银镯染成暗红。\"工部...云雷纹...\"他最后攥着的半片蜀锦,此刻正静静躺在蚕娘贴身的香囊里,锦缎边缘的金线与眼前装甲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银镯突然发出蜂鸣,震得她耳膜生疼。蚕娘踉跄扶住马车,看见远处山脊线浮现出移动的黑影——数百头牦牛踏着雪雾而来,牛角上的青铜铃铛组成牦牛骨号的阵型。当第一声号响撕裂夜空,她腕间的银镯剧烈震颤,十二道刻痕同时亮起,镯身竟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吐蕃咒文。
\"是三王子的巡逻队!\"商队首领掀开毡帘,露出腰间刻着云雷纹的密令竹筒。蚕娘的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