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娘站在阶下,看着自己的银镯碎成十二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云雷纹与牦牛图腾在烈焰中同归于尽的景象。远处传来工部工坊的爆炸声,浓烟中,十二连杆的虚影最后一次划过天际,这次它不再是阴谋的工具,而是化作了正义的星轨。
雪域权机
吐蕃王庭的鎏金铜铃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老赞普的灵柩前铺满捣碎的青稞与朱砂。三王子赤松德赞握紧腰间镶嵌牦牛骨的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祭坛火盆中,牦牛图腾的灰烬突然腾起,在狂风中扭曲成十二连杆的虚影,与他昨夜梦中的汉地机关如出一辙。
\"殿下,这是山神的启示。\"大相禄东赞的声音裹着酥油茶的醇厚气息,从阴影中飘来。这位执掌吐蕃政务二十年的权臣掀开氆氇斗篷,露出颈间暗纹繁复的银质嘎乌盒,\"汉地工部新制的机关甲胄,可让您的铁骑踏平雪山。\"
赤松德赞凝视着空中虚幻的十二连杆,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自老赞普暴毙,王位之争便陷入白热化。大哥掌控着东部骑兵,二哥与苯教祭司结盟,而他麾下只有三千疲弱的牦牛骑兵。若能得到汉地机关术...
\"但汉人与我们素无往来。\"赤松德赞收回目光,短刀上的牦牛骨雕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三年前唐蕃会盟时,那些穿着淬水钢甲的汉地匠人,他们望向吐蕃战士的眼神,如同看着未开化的蛮夷。
禄东赞轻笑一声,从嘎乌盒中取出半卷蜀锦。暗红底纹上的云雷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与赤松德赞在汉商处见过的工部徽记如出一辙:\"有人愿为殿下牵线搭桥。不过...\"他故意停顿,\"对方要价不菲。\"
当夜,赤松德赞在寝帐中展开密信。信笺边缘用金粉绘制着十二连杆图案,字里行间透出贪婪的气息:用吐蕃秘矿换取机关甲胄,事成后割让东部三城。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云雷纹在火焰中扭曲成狰狞的面孔。
次仁突然撞开帐帘,怀中的浑天仪剧烈震颤。这位年轻的星象师脸色苍白如纸:\"殿下!二十八星宿逆行,天狼星冲犯主星!这机关术...\"他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牦牛悲鸣打断。
三百头装备新式牦筋机关的战畜正在校场发狂。它们腿部的青铜关节渗出黑色黏液,原本用于增强力量的牦筋竟开始反噬宿主。赤松德赞冲到场中,却见一头战畜轰然倒地,断裂的关节处露出蜀锦残片——上面的云雷纹正在灼烧牦牛图腾。
\"这是诅咒!\"围观的士兵中有人高喊。赤松德赞握紧短刀,刀刃上的牦牛骨突然迸裂。他想起禄东赞提到的\"中间人\",想起密信中那些贪婪的条款,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怎样的陷阱。
与此同时,在雪山深处的苯教祭坛,大王子的谋士正在举行古老的仪式。铜锅中煮沸的人血冒着气泡,巫师将蜀锦残片投入其中:\"汉人的机关术与地脉之力相冲,三王子的军队很快就会...\"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次仁带着浑天仪闯了进来,二十八星宿的光芒穿透屋顶,在地面投下巨大的十二连杆虚影。巫师惊恐地发现,自己用来诅咒的蜀锦,竟与虚影产生共鸣,反而增强了对方的力量。
赤松德赞在混乱中找到禄东赞时,这位权臣正在焚烧密信。\"殿下难道还不明白?\"禄东赞的银质嘎乌盒在火光中闪烁,\"汉地工部想要的不是土地,是我们的地脉之力!那些机关甲胄,不过是用来破坏雪山灵气的工具!\"
继位大典当日,赤松德赞身披残破的牦牛皮甲走向王座。三王子的冠冕上,原本镶嵌绿松石的位置,换上了一块普通的牦牛骨。当大相宣布继位诏书的刹那,三百头战畜腿部的牦筋机关同时爆裂,黑色黏液中浮现的蜀锦残片上,云雷纹与牦牛图腾同归于尽。
混乱中,赤松德赞举起短刀,刀刃映出远处雪山的轮廓。他突然将刀插入地面,对着所有人大喊:\"我们不需要汉人的机关术!吐蕃的勇士,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雪山!\"
在他身后,次仁的浑天仪重新转动,二十八星宿的光芒中,汉地的云雷纹与吐蕃的牦牛图腾渐渐分离,最终化作两条平行的星轨。赤松德赞望着星空,终于明白:真正的力量,不在于精巧的机关,而在于对脚下土地的敬畏。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雪山,赤松德赞带着众人埋葬了战畜的尸体。他们用牦牛骨与经幡搭建祭坛,祈祷山神原谅他们的贪婪。远处传来汉地商队的驼铃声,赤松德赞握紧腰间的短刀——这次,他要以平等的姿态,与汉人谈一谈真正的合作。
第二章 摇杆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