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符号在湿纸上晕染,竟与天空的星轨重合——此刻清明的夜空,北斗七星的排列正与符号里的反重力系数公式形成奇妙的呼应。
“汤若望说,西洋人也在找这种金属。”他用手指抚摸着雕版上的刻痕,那里还留着徐光启的指甲印,“他们叫它‘天铁’,说能让船在水上飞。可他们哪知道,这器物最厉害的不是飞,是记——记着谁是忠,谁是奸,记着那场灾祸不是天意,是人祸。”
火堆渐渐熄灭,只剩下通红的炭火。李之藻将雕版重新藏回树洞,用松针掩盖好。他知道,这册《农政全书》的雕版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就像徐光启毕生修的历法,总要等到清明的雨,才能洗去蒙尘的真相。
起身离开时,他看见墓碑的基座上,不知何时多了朵紫色的野花。花茎从石缝里钻出来,顶着雨珠在风里摇晃,像极了当年徐光启在王恭厂废墟里,从瓦砾中扶起的那株被烧焦的稻苗。
细雨还在下,打在松针上发出沙沙的响。李之藻仿佛听见徐光启在哼那首西洋圣歌,调子混着雨声,像在说:真相如星,纵被云遮,终会发光。
远处的京城方向,传来了晨钟的声音。那是崇祯皇帝下令重修钦天监的钟声,洪亮而悠长,在清明的雨雾里荡开,像在回应着青史里未写完的余音。
天工秘语:徐光启的预言暗线
第五章:青史余音(续)
风卷着纸钱灰掠过墓碑,半张焦黑的残纸从火堆里旋起,像只折翼的蝶。李之藻伸手去抓时,指尖触到纸上凹凸的字迹——是徐光启晚年补的批注,墨色已被火燎得发褐,却仍能看清那行字:“天工造物,本为平衡。强夺其力者,必遭天谴。”
纸角还粘着几粒银白色的细屑,李之藻捻起一点,放在掌心搓了搓。那触感与璇玑玉的金属肌理如出一辙,只是更细碎,像被碾成粉的星子。他忽然想起王恭厂废墟里的焦土,那些能让铁器悬浮的黑灰,原来都是被炸毁的璇玑玉残骸。
远处的钦天监传来报时鼓声,三短一长,正是辰时。新铸的浑天仪今早开始安装,李之藻昨夜去看过,青铜环架上缠着圈银白色的丝线,工匠说那是“西域贡银”,用来校准星轨。可他认得,那丝线的光泽、那细微的震颤,与璇玑玉断裂处露出的金属肌理一模一样。
“大人您看,”李之藻对着墓碑扬了扬手里的残纸,“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风把纸吹得哗哗响,批注里的“平衡”二字在风中颤动,“只是换了个名目,叫‘钦天监秘制’。”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松针洒在墓碑上,照出石缝里嵌着的璇玑玉碎片。李之藻蹲下身,用手指抠了抠,碎片纹丝不动——是去年清明他特意嵌进去的,当时还担心被人发现,如今看来,倒像是墓碑自己长出的骨节。
负责安装浑天仪的工匠队伍从山下经过,领头的老师傅袖口沾着银白色的粉末。李之藻看见他腰间挂着个铜环,上面刻着的符号与《农政全书》雕版里的如出一辙。那老师傅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过来,对着松树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指挥着抬运青铜环架。
“是赵二的徒弟。”李之藻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滚下滴泪,“您当年说,真正的天工,藏在市井里。他们没忘,那些符号,那些技艺,都传下来了。”
残纸被风吹向山脚,正好落在工匠队伍的脚边。领头的老师傅弯腰捡起,飞快地塞进袖袋,动作自然得像捡起片落叶。李之藻看见他转身时,袖口的银白色丝线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条游过的银鱼。
钦天监的报时鼓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洪亮,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新铸的浑天仪最内侧的环架开始转动,与天上的星轨渐渐对齐,阳光透过环架的镂空处,在地上投出个复杂的图案——正是璇玑玉上的二十八宿图,只是毕宿的位置,被补成了完整的星纹。
李之藻将最后一叠《璇玑问对》的刻本扔进火堆。纸页在火焰里蜷曲、舒展,像无数只展翅的鸟。他知道,有些东西烧不尽,就像璇玑玉的碎片能在焦土里发芽,徐光启的批注能在风里传远,那些关于平衡、关于敬畏、关于人心的道理,总会借着风,借着阳光,借着一代代工匠的手,传下去。
领头的老师傅已经带着队伍走远了,银白色的丝线在人群里若隐若现。李之藻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听见松树上的露珠滴落,砸在《农政全书》的雕版上,发出“嗒”的一声,像极了徐光启当年用炭笔在纸上写字的声音。
远处的浑天仪安装好了,钦天监的观测窗口闪过一道银光。李之藻知道,那是银白色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