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蛊毒的药材已所剩无几,“桑白皮只能再撑一日,得想别的法子。”他翻开《毒经》,指着“磁石克金蛊”的条目,“用十二块磁石组成天罡阵,能让青铜轴的金属疲劳加速。”
赵莽想起苏眉的银镯。那套磁石链节正好十二截,只是链长不够。他突然看向《纪效新书》的“车营篇”,戚继光画的偏厢车旁,有辆配套的弹药车,车轮直径恰好比传动轴长三尺——足够让磁石链节触达盲区。
第二夜,改装过的弹药车在雪地里潜行。车板上立着十二根木杆,苏眉的银镯链节在杆顶连成圈,磁石的嗡鸣在风雪里形成无形的网。当弹药车靠近八卦阵中心,赵莽扳动机关,木杆突然前倾,磁石圈精准罩住坎位铁兽的传动轴。
青铜轴的三寸盲区在磁石作用下冒出白烟。赵莽看见螺旋刻痕的起点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血色阵图的狼头图腾开始剧烈抖动,其他铁兽的传动轴转速变得杂乱无章。
“就是现在!”他射出第二支三棱箭。这次箭簇穿透了加固环,卡在螺旋刻痕的主脉处。坎位铁兽的传动轴发出崩裂的脆响,地面的血色阵图瞬间褪色,像被抽走了血液的躯体。
城外传来叶赫部的惊呼。赵莽站在弹药车上,看着铁兽的八卦阵彻底散乱,传动轴的转动失去同步,那些改良过的螺旋刻痕,此刻成了互相阻碍的累赘——苗疆的邪术刻痕,终究敌不过戚继光算准的承重盲区。
第三日的黎明,叶赫部的使者带着残兵退走。城外的铁兽大多卡在原地,传动轴的三寸盲区处,都插着支三棱箭,箭尾系着的红绸在风中飘动,像在宣告:百年前的军阵智慧,永远比邪术更可靠。
赵莽将叶赫部送来的青铜轴残片,嵌在广宁卫的城门上。阳光透过残片的蛊纹,在地面投下“三日后屠城”的影子,只是每个字都被三棱箭的孔洞割裂得支离破碎。
沈若谷在药铺里熬着新的解药,蒸汽中飘着桑白皮的清香。他看着赵莽修补《纪效新书》上的箭孔,突然笑道:“戚将军当年留的盲区,原是给后人留的生路。”
赵莽的指尖抚过羊皮纸上的朱批。“车营篇”的末尾,戚继光用小字写着:“器无完器,术无完术,唯人心可补其缺。”他将青铜轴残片的碎块收好,想着等雪化后,要把这些碎片熔铸成块警示牌,立在城楼之下——提醒每个守城人,再精巧的机关,也会有盲区;再诡异的阵图,也敌不过知彼知己的智慧。
而那三寸承重盲区,从此成了广宁卫的秘密。后来有新兵问赵莽,为何铁兽的传动轴总会在同一处断裂,老百户只是翻开《纪效新书》,指着残卷上的烛泪痕迹:“你看,连古人都知道,再坚硬的青铜,也熬不过用心的琢磨。”
杠杆破轴
广宁卫的铁匠铺彻夜亮着红光,赵莽将《纪效新书》的残卷铺在铁砧上,羊皮纸的“营阵篇”被火星烫出小孔,却丝毫不影响那幅“杠杆撬石法”的图谱——三根硬木交叉成架,支点处嵌着铁榫,前端的钢爪正卡在巨石缝隙里,旁边的批注写着“四两拨千斤”。
“就照这个改。”他用炭笔在图谱旁画了个简图,将硬木杆加长三尺,钢爪的弧度调整成与铁兽传动轴螺旋刻痕吻合的形状,“支点要用熟铁,嵌在城砖的缝隙里,得经得起七齿齿轮的反震。”
铁匠老王的铁锤落下时,火星溅在赵莽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三日前叶赫部使者留下的青铜轴残片,此刻正被夹在铁钳上,钢爪反复咬合着三寸盲区,每次都能撕下点青铜屑——那是淬火后的精钢,硬度比铁兽的传动轴高出三成。
苏眉的银镯在铁匠铺的梁柱间游走,磁石链节吸附着散落的金属碎屑,在半空组成传动轴的立体图。“盲区的螺旋刻痕有七个凹槽,”她指着图中最浅的一道,“钢爪得对应这个角度,才能卡住齿轮转动的反作用力。”
沈若谷提着药箱进来时,带来个消息:城外的铁兽又开始移动,八卦阵的阵眼处,新换了根传动轴,轴端的蛊纹比之前更密集,显然是叶赫部察觉了他们的意图。老大夫放下药箱,取出些浸过桑白皮汁的麻布:“把这个缠在钢爪上,能防蛊虫顺着杆爬上来。”
打造破轴器的工匠都是戚家军后裔,每个人的工具箱里都藏着块刻着“忠”字的木牌。当第七根硬木杆被铁榫固定时,赵莽突然发现这些破轴器在铁匠铺的排列,竟与《纪效新书》里的“三才阵”暗合——天、地、人三才对应着城砖支点、硬木杆身、钢爪前端,缺一不可。
第三夜的月色格外亮,铁兽的八卦阵在雪原上泛着冷光。赵莽带着十二名工匠登上城楼,将破轴器的铁制支点嵌进城砖缝隙,硬木杆探出垛口,淬火钢爪在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