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军器局!”袁可立的令箭在烛火中泛着冷光。当缇骑冲入王显府邸时,总管大人正将二十根玄铁轴承装进叶赫部的商队马车,车辙里的雪混着桐油,与铁兽残骸里的油脂成分完全相同。
王显的供词解开了所有谜团:他因赌博欠下巨债,去年被布扬古的使者抓住把柄,开始倒卖军备,铁兽传动轴上的新编号轴承,全是他利用职权调换的良品,登记册上却写着“报废销毁”。狼山通道图是他给叶赫部的投名状,想借敌军之手毁掉广宁卫,掩盖自己的贪腐。
赵莽带着王显的供词返回广宁卫时,城楼上的战鼓正敲着“儆戒点”。苏眉将所有涉案的军备编号抄录下来,与铁兽残骸里的编号一一比对,发现竟有三十根玄铁轴承成了敌军的武器,足够组装五辆新铁兽。
“得在布扬古拿到这批轴承前截住他们。”赵莽将《纪效新书》的“截击篇”摊在城楼上,戚继光画的伏击图正好是狼山通道的地形,“用破轴器设伏,让这些被倒卖的军械,成为他们自己的墓碑。”
沈若谷的药箱里,新熬的醒神散加了墨鱼汁,老大夫看着供词上的交易记录,突然道:“戚将军说‘外患易御,内鬼难防’,但他也说过‘邪不胜正’。”他的银簪在供词上划了个圈,那里写着王显第一次受贿的日期,恰好是赵莽祖父忌日。
赵莽让人将王显和张谦的罪行刻在石碑上,立在军械库门口。每次分发军备时,士兵们都会看见那串刺眼的编号,和戚继光的朱批:“军器者,国之爪牙,贪墨者,断爪牙以资敌,罪不容诛。”
清点铁兽残骸的士兵们,在最后一根传动轴里发现了张纸条,是被胁迫的军械工偷偷塞进去的,上面写着“王显用活人试蛊”。赵莽将纸条夹在《纪效新书》的“军律篇”里,纸页渗出的墨鱼汁,正好将“贪”字晕染成个“囚”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雪停时,广宁卫的军民在城门口立了块新碑,刻着所有被倒卖的军备编号,每个编号旁都画着小小的青铜尖桩。赵莽站在碑前,看着《纪效新书》上渐渐干涸的墨痕,突然明白:真正的防线从来不止在城外,更在每个人的心里,在守住本心、拒绝贪腐的坚守里。
就像这些刻在碑上的编号,既是耻辱的印记,也是警醒的钟鸣,提醒着后来者:敌人的刀或许能刺穿城墙,但若自己先断了爪牙,才是最致命的溃败。而那本记录着这一切的《纪效新书》,它的裂痕里不仅流淌着墨汁,更流淌着永远不能忘记的教训。
铁兽诱敌
广宁卫的军械库飘着桐油味,赵莽故意让工匠将修复到一半的铁兽传动轴摆在院中,玄铁轴承上的新编号用朱砂浅浅描过,像在给内鬼指路。他将《纪效新书》的“军谋篇”翻开摊在案上,戚继光画的“诱敌图”旁,用墨汁写着“修旧如旧,引蛇出洞”。
苏眉的银镯链节缠在传动轴的活榫处,磁石吸附的金属粉末里,混着些只有指挥使衙门才用的龙脑香——上次搜查张谦住处时,也发现过同样的香料。王武带着十名心腹扮成工匠,手里的錾子看似在敲打轴承,实则在记录每个靠近的人的脚印。
沈若谷坐在军械库角落的药箱旁,老大夫的银簪在药碾子里搅动,将醒神散的药末碾得格外细。他给帮忙的士兵递水时,总会悄悄在碗底留个墨点——那是用《纪效新书》渗出的墨鱼汁调的,遇到贪腐者的汗味会变成红色。
午时的日头最烈时,指挥使李如柏的副将刘迁带着两名亲兵来了。他靴底的龙脑香气味比张谦的更浓,目光在传动轴上停留的时间,比查看城防时还要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的绳结样式,与阿朵蛇纹囊上的活扣一模一样。
“这铁兽修复后,怕是比原来还厉害。”刘迁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爽朗,却在看见轴承编号时微微发紧。赵莽注意到他的亲兵靴筒里鼓鼓囊囊,与张谦藏密信的姿势如出一辙,只是这次藏的显然更大件。
“刘副将要不要试试?”赵莽突然将破轴器的钢爪递过去,“这活榫处的新编号,是按军器局的新工艺刻的,据说能承受更大的扭矩。”他故意将“军器局”三个字说得很重,眼角的余光瞥见刘迁的喉结动了下。
沈若谷端着药碗走过来,“天热,刘副将喝口解暑汤?”碗底的墨点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当刘迁的手指碰到碗沿时,墨点瞬间变成暗红——老大夫的银簪在药碾子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信号。
王武突然“失手”将錾子掉在传动轴上,编号的朱砂涂层被磕掉块,露出底下更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