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辆雪刃车撞上来时,冰甲车的轮轴发出刺耳的断裂声。赵莽拽着孛罗特往暗渠跑,巴图勒则点燃了战车下的艾草堆——不是为了烧敌人,是为了制造烟雾掩护撤退。浓烟从城门缝里钻出去,像条白色的带子,缠在察哈尔的雪刃车上,让那些冰刀暂时失去了目标。
暗渠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石壁上的火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莽摸着墙壁上的刻痕,是不同年代的士兵留下的记号:有明军的“万历二十三年”,有内喀尔喀的“库登汗十年”,还有察哈尔的“林丹汗元年”,这些记号在转弯处汇成个完整的圆,像个跨越百年的约定。
“他们进来了。”巴图勒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着暗渠外的动静。雪刃车的冰刀划过长廊的声响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林丹汗的怒吼,似乎在阻止士兵追赶,“他不想杀咱们。”
赵莽的手按在暗渠尽头的石门上,门环是个完整的梅花形状,正好能嵌进他怀里的拼合甲片。当甲片与门环扣合的瞬间,石门发出沉重的转动声,露出片被夕阳染红的草原——原来这暗渠的出口,正对着两族牧场的交界处,那里的草地上,还留着去年两族一起放牧的马蹄印。
堡垒的方向传来钟响,是明军留下的镇堡钟。赵莽回头望去,看见林丹汗站在堡垒的箭垛上,手里举着半块“镇阵甲”,另半块,正握在孛罗特手里。两瓣甲片在夕阳下遥遥相对,像轮即将圆满的月亮。
“他在等咱们回去。”孛罗特突然笑了,笑声里的铁锈味淡了许多,“这老小子,用撞门车撞的是城门,不是人心。”
赵莽摸着暗渠石壁上的刻痕,忽然明白这废弃堡垒的真正用意。它不是为了让某一方死守,是为了在两族争斗到绝境时,露出那条通往共同草原的路。就像铁甲上交错的弹痕与刀痕,看似是仇恨的印记,实则是命运交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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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回到堡垒时,林丹汗的雪刃车已经收起了冰刀。两族的士兵蹲在城门下,用捡来的手札残页生火,火苗舔舐着“分而制之”的字迹,将其烧成灰烬,随风飘向草原深处。赵莽看着那些交织的铁甲伤痕,突然觉得它们像幅正在成形的地图,标注着两族从争斗到共生的每一步。
夜幕降临时,内喀尔喀和察哈尔的士兵合力修复堡垒的城门。他们没有拆掉横在门口的冰甲车,而是将其固定在城门内侧,让那些交错的伤痕对着草原,像在告诉过往的风:这里曾有过恩怨,但从今天起,只有共同守护的安宁。
赵莽站在修复好的城门下,看着两族首领用拼合的梅花甲片,重新锁上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芯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堡垒里回荡,像一声跨越百年的叹息,终于找到了归宿。远处的镇堡钟又响了,这次的钟声里,再没有仇恨的冰冷,只有和解的温暖,像月光一样,洒满了整个草原。
箭楼刻石
堡垒箭楼的木梯在脚下咯吱作响,像头苍老的兽在呻吟。赵莽的手按在积满灰尘的箭窗上,指尖触到块凸起的硬物,不是木头的结疤,是块嵌在砖缝里的青黑色石头,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和他怀里拼合的梅花甲片纹路完全吻合。
“汉人小子,上面有什么?”巴图勒的吼声从楼下传来,带着回音撞在箭楼的穹顶。内喀尔喀的士兵们正在修复被撞坏的城门,冰甲车的铁甲与堡垒墙砖碰撞的声响,在空荡的堡垒里反复回荡,像谁在敲着三百年前的战鼓。
赵莽用匕首撬开那块石头,整面墙的砖石突然松动,簌簌落下的灰尘里,露出片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面刻满了字,最顶端的“车阵七变”四个大字,正是李成梁手札的笔迹,只是比羊皮纸上的更加遒劲,带着凿子刻进石头的力道。
“找到了……”赵莽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合阵之法”的章节,那些刻进石头的字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当两族战车铁甲相碰,所有残页会因震动从缝中脱出,借冻土共鸣之声重组。”
楼下突然传来冰刀与铁甲碰撞的脆响。赵莽趴在箭窗往下看,林丹汗的亲卫正和内喀尔喀的士兵发生争执,两族的战车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铁轮碾过冻土的声响在堡垒里回荡,形成奇特的共鸣。就在这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那些藏在铁甲缝里的手札残页,竟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纷纷从缝隙里飘出来,在空中打着旋儿。
“是刻石上说的!”巴图勒的惊呼声从楼下传来。他举着片飘到眼前的残页,上面“滚雷术”的注解正好能和赵莽之前找到的拼合。更神奇的是,那些残页在空中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借着战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