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说“赵百户体内的残蛊是最好的试验品”,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药剂师正通过望远镜观察他的恢复情况,根据残蛊的变异速度调整新型蛊毒的配方。“他们想知道人类的身体能承受多少变异蛊毒,”信末的批注令人毛骨悚然,“为大规模投放做准备。”
苗疆传来的第三封竹信更添焦虑。阿朵在信中说,她的师兄已成功培育出“能在血液里产卵的蛊虫”,正是利用了赵莽体内残蛊的进化数据。“少年在西洋学的制药术,其实是帮他们分析你的血气特征,”游医的银簪戳着信中的血样图谱,“每一次变异,都有你的影子。”
赵莽突然抓起桌上的金鸡纳树种子,塞进贴身的皮囊。这些来自新大陆的胚芽,此刻看来更像某种隐喻——解药与毒药本就同根而生,想彻底解决体内的残蛊,或许得去它们进化的源头看看,去那个既能培育救命树皮,也能催生致命蛊毒的地方。
林丹汗带着蒙古萨满的秘术赶来,羊皮卷上记载着“以血引蛊”的古法:用施术者的心头血诱出残蛊,再用磁石将其吸附到特制的青铜鼎中。“风险极大,”年轻首领按住他的肩膀,“可能会伤及心脉,但总比让蛊虫在你体内彻底失控好。”
施术的那晚,帐内摆满了克蓝草与美洲铁料制成的阵法。当赵莽的心头血滴在青铜鼎里,疤痕处的绿珠突然如潮水般涌出,在鼎中形成团蠕动的绿雾。奇妙的是,这些进化后的蛊虫在接触鼎壁的瞬间,竟开始互相吞噬——原来它们的进化也让彼此成了天敌。
“这就是它们的弱点。”游医突然将金鸡纳树种子撒进鼎中,绿雾瞬间沸腾起来,“过度依赖异域特性,反而失去了原本的共生能力。”他指着鼎底残留的蛊虫尸骸,每具尸体内都能找到细微的美洲植物纤维,“就像强行把两种不相容的东西揉在一起,迟早会崩裂。”
赵莽的伤口在术后留下道新的疤痕,呈奇异的螺旋状,像条被斩断的蛇。他知道这道疤会永远提醒自己:蛊毒的进化从未停止,荷兰人的算计也远未结束。合璧战车的铁甲缝里,他特意留下了点自己的血样,与金鸡纳树种子放在一起,像个未完待续的试验,也像个必须亲自去新大陆解开的谜团。
离开大同镇前,赵莽最后检查了伤口。疤痕处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但他清楚,那些残蛊的基因片段或许永远留在了体内,成为连接他与西洋蛊毒的某种纽带。就像游医说的:“你现在既是受害者,也是解药的一部分,只有你去了新大陆,才能找到让这场进化终结的方法。”
合璧战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赵莽的目光投向泉州港的方向。那里的码头正停着艘即将远航的商船,货舱里装着改良后的克蓝草种子,也装着他写给西洋少年的信——信中没有指责,只有句苗疆的老话:“毒术的极致是医术,就像种子的极致是参天树,而非毒藤。”
海风从远方吹来,带着咸腥气与草木的清香。赵莽知道,体内的蛊虫残体是道催命符,也是张通行证,终将引着他踏上那片既孕育解药、也滋生毒药的土地。而那些不断进化的蛊毒,不过是在提醒他:真正需要对抗的,从来不是虫子本身,是人心底永无止境的贪婪与征服欲。
第十二章 跨卷的终章与开端
卷宗三途·新大陆线
赵莽将最后一页卷宗压在青铜镇纸下,烛火在“新大陆”三个字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案几上并排放着三样东西:秘鲁金鸡纳树的标本、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殖民地图、苗疆少年西去的船票存根,三条线索像三股拧在一起的绳,牵引着未来的走向,也缠绕着未解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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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皮下的秘密
标本盒里的金鸡纳树叶还带着湿润的绿意,是荷兰商船特意送来的“礼物”。叶片背面的绒毛在显微镜下显露出奇异的结晶,与冻土蛊体内的毒素结构如出一辙。游医用银簪挑起片枯叶,在烛光下轻轻碾磨:“红毛番说这树是‘上帝的恩赐’,却只教土着用它榨毒汁,不教他们树皮能治疟疾。”
卷宗里的荷兰农书记录着更惊人的细节:殖民者在秘鲁的种植园里,用铁链将印第安人拴在树干上,强迫他们用唾液浇灌幼苗——据说这样能让树皮的毒性更强。“他们把救人的药变成杀人的器,”赵莽指着农书里的插图,画中印第安人的骨架被当作肥料埋在树根下,“就像把苗疆的蛊术扭曲成控尸的工具。”
合璧商队从美洲返航的商人带回个木雕,是印第安人偷偷送的,刻着棵开花的金鸡纳树,树下埋着块磁石。“他们说这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