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网。
“这仪器能听到齿轮的心跳!”亲信的马靴被地动仪的铜珠绊倒,摔在血泊里。他身旁的血泊中,散落着十二枚带血的铜钱,铜钱的孔眼正好能卡住血滴子的齿轮轴——这是他们计算机械波传播距离的工具,每个铜钱代表十丈。
赵莽在地牢的石壁上发现幅声波地图,标注着100丈内所有可能的发射点和落点,每个点旁边都写着对应的天气条件:“东北风三级,雨速5m\/s,可发”。地图的中心是钟楼,三条红色波线分别连接三个制高点,波线的交点处,画着个未完成的标记——显然他们还在计划新的谋杀。
当地动仪的铜弦指向贝勒府塔楼时,赵莽终于明白为何那里的命中率不是100%。塔楼的窗口有根倾斜的石柱,会折射部分机械波,导致铁链的落点出现偏差。而济尔哈朗故意保留这个缺陷,是为了让命案看起来更像随机作案,掩盖背后的精密布局。
离开地牢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地动仪的铜弦渐渐平息,只留下三个指向制高点的铜珠,在蟾蜍口中发出余响。赵莽想起张衡发明地动仪的初衷是预测灾害,而他们却用同样的原理追踪杀戮,这或许是种讽刺,却也证明:无论多么精密的阴谋,总会留下震动的痕迹,就像无论多么隐蔽的齿轮,总会发出转动的声音。
广场上的雨已经停了,地动仪的底座积着圈雨水,里面倒映着三个制高点的影子,像三枚浸泡在血里的齿轮。赵莽知道,这台改良后的仪器不仅能定位血滴子,更能定位那些隐藏在历史暗处的罪恶——它们或许能被雨夜掩盖,却永远逃不过机械波的追踪,逃不过那些能听懂齿轮心跳的耳朵。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沈阳城的钟楼上,地动仪的铜弦彻底安静下来。但赵莽清楚,有些震动一旦产生,就会永远存在于这座城市的记忆里,提醒着人们:有些声音虽然微弱,却承载着最沉重的真相;有些仪器虽然古老,却能捕捉到最现代的罪恶。而他和小周手中的声波定位仪,不过是想让这些震动和声音,在五百年后,终于有机会被听见、被记住。
匠心逆鳞
晋商分号的账房先生瘫在雨地里,棉袍下摆浸着血,像块吸饱墨的宣纸。他颤抖的指尖在泥地上画着齿轮,第七齿和第八齿的间距总也画不对,急得用头撞墙:“是他……那个修玉玺的汉人……他说螺旋纹要像龙脉走势,绕着颈椎转三圈才断得干净……”
赵莽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幕,照亮先生画出的歪扭齿牙。这些齿痕的螺旋角度,与赫图阿拉地宫出土的玉玺纹路如出一辙——三年前参与玉玺修复时,他曾见过那种独特的“s”形螺旋,是后金工匠从长白山龙脉图上临摹的,据说能“聚气断脉”。
“他叫什么?”赵莽攥着先生的手腕,他的脉搏在指尖突突跳动,像被卡住的齿轮。分号地窖的账簿在怀里发烫,其中“机匠刘”三个字被朱砂圈了七次,与七位死者的死亡日期一一对应。
“刘……刘顺之……”先生的牙齿打着颤,泥地上的齿轮突然被血浸透,“他总说‘西洋齿轮太直,要学咱龙脉的绕’……在赫图阿拉修玉玺时,就用银錾子在印台刻过十二齿,说是‘镇龙’……”
实验室的台灯突然闪烁,赵莽将玉玺拓片与血滴子齿轮的螺旋纹重叠。两者的“s”形曲线在灯光下完美吻合,第七圈的拐点处,都有个0.3分的加宽——那是刘顺之特意留的“龙吐珠”标记,在地宫玉玺上对应着颗红宝石,在血滴子齿轮上则是卡壳缺口。
小周举着显微镜,镜头下的颈椎裂痕里,藏着极细的錾刻痕迹。这些痕迹的角度与修复玉玺时的银錾子完全一致,是工匠特有的“三叩法”:轻敲、重凿、回勾,最后形成的螺旋纹既能切断筋骨,又能留下独特的印记——就像玉匠在作品落款,只是这落款刻在死人的骨头里。
“他懂人体骨骼!”赵莽翻出太医院的档案,刘顺之曾在万历二十八年任院判,专攻骨伤科,“他把解剖学融进了齿轮设计,第十二齿的深度1.1分,正好对应颈椎动脉的位置——这不是巧合,是精准计算的谋杀!”
他们带着账房先生的供词赶往赫图阿拉地宫。地宫的石门内侧刻着幅巨大的龙脉图,图上的山脉走势被改造成十二齿齿轮的形状,第七齿的位置正好是地宫的藏宝室。藏宝室的石台上,摆着半块断裂的银玺,玺文“受命于天”的“天”字最后一笔,被刻成了血滴子的斗状轮廓。
“他故意把玉玺修坏的!”小周指着断裂处的齿痕,“这不是意外,是用修玺的錾子刻意凿出的卡壳缺口,与血滴子的参数分毫不差——他在给龙脉图盖杀人印章!”
地宫的暗格里,藏着刘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