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离德,一有风吹草动就伺机作乱(党容、杨盛、毛雍、李闰羌豪等叛乱即是明证)。姚兴后期已显疲态,姚泓接手的是一个内部矛盾重重、火药桶般的帝国。
强敌环伺: 北方有凶残狡诈如狼的赫连勃勃(大夏),东方有雄才大略、志在天下的刘裕(东晋)。这两位都是当世顶级的枭雄,如同两把悬在后秦头顶的利剑。后秦同时与这两强为敌,战略态势极其恶劣。
制度痼疾: 十六国时期普遍存在的门阀政治、宗室拥兵自重问题在后秦尤为严重。姚兴在位时就未能有效解决儿子们(尤其是姚弼)和宗室(如姚恢)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问题。姚泓即位后,这些手握重兵的宗室藩王,立刻化身最危险的炸弹(姚懿、姚恢之乱),从内部给了帝国致命一击。
大势所趋: 东晋虽然偏安,但刘裕的北伐代表了南方政权收复中原的强烈意愿和历史趋势。后秦作为占据关中的北方政权,首当其冲。刘裕的北伐,既是个人野心,也顺应了当时一定的“华夷”观念和南方民众的期望。
因此,姚泓的悲剧,固然有其性格“仁柔”的因素,但更深层的是时代、局势和帝国固有矛盾的合力结果。他的宽仁,或许生不逢时,在乱世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迂腐”,却也如暗夜中的一点烛火,在血腥的权力游戏中,绽放出难得的人性微光。
当那个在博士淳于岐病榻前恭敬下拜、尊师重道的青年太子身影,与刑场上引颈就戮、满门尽灭的亡国之君身影重叠时,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王朝的末路,更是一个在黑暗时代里,固执地(或许也是徒劳地)坚守着内心那份仁义与儒雅的灵魂。纵使这光芒如流星般短暂,也曾试图照亮过那个充满杀戮与背叛的历史夜空,留下一个关于“帝王心性”与“时代铁律”冲突的永恒思考。
后记:
其一:《七绝?叹后秦末帝姚泓》
锦绂犹沾芸草香,素衣终系帝王殇。
刑刀落处山河寂,青史空余佛韵长。
其二:《虞美人?姚泓建康祭》
长安烽烬山河坠,玉阙成墟泪。
胡笳声里啮斜阳,忍见降幡孤影没沧江。
仁心怎挽兵戈烈?草木萦残血!
建康魂断暮风腥,千古寒潮飒飒撼空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