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君主(比如他后面那位北齐后主高纬),好像……还稍微强那么一丢丢?这“差胜”的评价,就像在粪坑里扒拉出一小块没完全腐烂的苹果核,暴虐中残留的那一丝丝(扭曲的)人性微光,反而让整个悲剧显得更加荒诞和沉重。
慕容熙的故事,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开了历史的一个暗箱,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当一个人手握绝对权力,又遭遇(或自以为遭遇)了绝对爱情,这俩“绝对”一碰撞,是不是必然诞生出一个祸国殃民的绝对怪物?
看看历史这面照妖镜:为了宠妃陆令萱母子(还有穆黄花等)能剥人皮做灯笼的北齐后主高纬;为了博冷美人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再加上咱们这位为了苻皇后能拆城门、玩尸体、搞全国眼泪kpi的后燕昭文帝慕容熙……这“暴君情圣三人组”(或者叫“恋爱脑亡国f3”?),用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当龙床只为一个人温热时,龙椅下的万千百姓,注定要在刺骨的寒风中冻毙。他们的“深情”,是用举国的白骨和血泪浇筑的纪念碑。
“好好建造它(陵墓),我随后就要进入这个陵墓了。”慕容熙当年在苻皇后墓前那句漫不经心的调侃,最终成了精准无比的死亡预言。历史,有时候比最狗血的编剧还会埋梗。
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洒在徽平陵残破的封土堆上。几个放羊娃赶着羊群,嘻嘻哈哈地从上面跑过,扬起一阵轻尘。他们大概不知道,脚下这片长满荒草的土地里,埋藏着怎样一段惊世骇俗、又令人脊背发凉的帝王“绝恋”。
不远处,曾经耗费万民性命、奢华无度的龙腾苑,早已化作一片片规整的农田。曲光海的潺潺水声?早被风吹麦浪的沙沙声取代。只有几块雕刻着蟠龙或瑞兽的巨大石质柱础,半埋在田埂边的泥土里,倔强地露出斑驳的一角,像历史不甘沉默的牙齿,在无声地咀嚼着那个荒唐年代的血肉与尘埃。
慕容熙的故事,就像一颗包裹着艳丽糖衣的毒药。初尝时,是荒诞离奇带来的猎奇快感(“哇塞,还有这种操作?”);细品之下,却是权力失控、人性扭曲酿成的无尽苦涩与悲凉。当至高无上的权力沦为个人极端情感的玩物,当所谓的“深情”异化为吞噬一切的暴虐,这位二十三岁的年轻帝王,用自己和整个国家的命运,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刻下了一个血红的警示:所有不被理性约束、不受责任羁绊的“深情”,无论它看起来多么炽烈,终将成为暴政最疯狂的帮凶,点燃毁灭的引信,把一切烧成白地。 这道理,古今皆然。
后记:《贺新郎昭文尸恋》
——后燕慕容熙苻后事
裂帛摧门去!
为红颜、龙城夜坼,万民同土。
寒骑驱驰三千里,怒叱狼嚎尸曝。
算只有、情深如许。
六月求鱼冬索蓏luo,纵霜锋、染尽燕山暮。
歌未彻,血成注。
泉台七日同衾处。
叹人间、棺开玉冷,魄萦香雾。
椒泪盈朝皆虚戏,谁记荒原冻戍?
剩鬼唱、残陵烟雨。
一霎欢颦燃国祚,问痴龙、应悔倾天柱?
千古恨,毒成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