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去看沈璃的眼睛。

“我……我还有一家老小在南方的凡人城池。我死了不打紧，不能让他们跟我一起送死。如今……能做到不投敌，已经算是我最后的仁义了。”

一番话，让沈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可以指责一个修士没有骨气，却无法去指责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选择。

她想救宗门，但诚如楚嚣所言，不能仅凭一腔孤勇，去做无意义的牺牲。

这消息是真是假？

宗门的情况，到底已经恶劣到了何种地步？

楚嚣看出了她的挣扎，上前一步，沉声提议：“先别急着回宗门。去附近的望月城看看，那里是玄天宗下辖的一处重要据点，城中情况如何，一看便知。”

沈璃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两人与那散修告别，道了声“珍重”，便折向望月城的方向。

然而，当他们耗费半日，终于抵达望月城时，看到的却是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惨烈景象。

曾经高耸坚固的城墙，如今已是处处坍塌破碎，守护全城的护山大阵早已熄灭，只剩下几根阵旗歪歪斜斜地插在废墟里，无力地飘荡。

高大的城门上，挂着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那些面孔，沈璃依稀还有些印象，正是望月城的守城修士。

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凝固着临死前的不甘与愤怒。

城内，血流成河。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变成了残垣断壁，无辜平民的尸体随处可见，老人、妇人、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孩……

他们的死状凄惨无比，显然经历过一场毫无抵抗之力的大屠杀。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尸体烧焦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在这片死寂的恶臭之中，竟还夹杂着几声刺耳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笑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隐匿身形，收敛气息，如两道鬼影，循着那笑声的源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城主府。

府内院中，眼前的景象，让沈璃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一群身穿太虚宗服饰的弟子，正围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孕妇尸体，发出阵阵狂笑。

那孕妇的肚子被残忍地剖开，肠子流了一地。

其中一名弟子，竟用他那柄还算光亮的剑尖，高高挑着一个尚在微微蠕动的血色婴孩，像是在炫耀一件战利品，以此为乐。

“哈哈哈！你们看，这小东西还挺有劲儿！”

“啧啧，可惜了，要是再大点，还能炼成一味不错的血丹呢！”

而在他们身旁，一个男人被法绳捆绑着，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吼。

那群弟子的领队，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正狞笑着走到那男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蠕动着无数细小黑虫的瓷瓶，晃了晃，脸上的笑容愈发变态，“让你尝尝我们太虚宗新研制的‘化尸蛊’，亲眼看看，一个大活人，是怎么一点点变成一滩腥臭的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