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噙着那点欠揍的笑意,慢悠悠地从笔袋里拿出一块崭新的白色橡皮,放在两人桌子中间,手指点了点橡皮光滑的表面,示意她看。
江见夏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他用笔帽的尖端,在那块橡皮上极其迅速地画了一个简笔画——一个火柴小人儿,脑袋上顶着大大的“Zzz”符号,旁边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小人儿,写着“重力呢?”。
画风潦草却传神,充满了无声的嘲讽。
“噗……”这次轮到江见夏没憋住,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又觉得更窘了,抓起自己笔袋里的一块橡皮就朝林予冬的手臂轻砸过去。
林予冬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块飞来的橡皮,入手感觉有点粘腻,他低头一看,是一块用得很旧、边缘都有些发黑的橡皮,上面还沾着点铅笔灰。
他没嫌弃,反而把那块旧橡皮在指尖转了一下,顺手就把自己那块崭新的、画了嘲讽小人的白橡皮推到了江见夏面前,然后极其自然地把江见夏那块旧的放进了自己笔袋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多看江见夏一眼,仿佛只是交换了一下文具。
江见夏看着面前那块干净的白橡皮,上面那个嘲笑她的小人儿还在,但刚才那点窘迫和羞恼,却奇异地被这个无声的小动作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的熨帖感。
她默默拿起那块新橡皮,指尖碰到光滑冰凉的表面,悄悄攥紧了。
米老头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分析着粒子在复合场中的各种死法。
江见夏努力集中精神去听,但那些复杂的公式和轨迹图依旧像天书。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林予冬,发现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眉头微蹙,盯着课本上的例题,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显然也在跟那些电场线和磁感线较劲。
讲台上,米老头又点了一个同学回答问题,是关于电容器充放电的。
那同学支支吾吾半天,说电容大小跟电压有关。
“电压?”米老头的声音又扬了起来,“电容大小是电容器本身的性质!跟它加不加电压、带不带电荷有什么关系?你这逻辑,跟说一个人饭量大不大得看他吃没吃饭一样荒谬!”
这接地气的奇葩比喻瞬间又引发了全班的低笑。江见夏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感觉米老头虽然严厉,但有时候的吐槽真是精准又搞笑。
“笑什么笑?”米老头板着脸,“这很好笑吗?这是基本概念!基本概念都搞不清,后面复杂的电路分析还怎么弄?”他目光扫视全场,一时间低笑声仿佛更大了起来。
讲解告一段落,米老头让大家拿出练习册,做几道类似的巩固题。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翻书页的哗啦声。
江见夏摊开自己的练习册,对着第一道关于带电粒子在速度选择器中偏转的题目,又陷入了熟悉的困境。电场和磁场方向标得她眼花缭乱,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在脑子里打架。
她咬着笔帽,无意识地用笔尖在草稿纸上戳着点,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喂,”旁边传来一声压低的声音。
江见夏下意识转头。
林予冬没看她,视线落在她练习册的题目上,手指点了点题目描述中的某个关键词:“看清楚,它说的是‘垂首纸面向里’的磁场,不是‘向外’。”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提醒的意味,“方向画反了,后面全错。”
江见夏一愣,赶紧低头看自己画的受力分析图。果然,磁场方向的小叉叉被她标反了!她脸一热,赶紧拿起橡皮擦掉重画。
“还有,”林予冬的声音又飘过来,这次他稍微侧过一点脸,下巴朝她草稿纸某处点了点,“洛伦兹力方向,用左手定则,西指指向粒子运动方向,不是电流方向。粒子带正电,运动方向就是电流方向。”
他的解释简洁首接,没有多余的话,却一下子点破了江见夏混淆的关键点。
她赶紧按他说的调整思路,重新比划左手,果然顺畅了很多。笔下受力分析图的线条也变得清晰起来。
“哦……懂了。”江见夏小声应道,声音里带着点豁然开朗的轻快。
她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下,正好撞上他也瞥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很平静,深潭似的,没有调侃,也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这么简单的问题终于搞明白了?”的了然。
江见夏迅速收回视线,心跳有点乱。
她低头专注于自己的题目,思路却意外地顺畅了不少。偶尔遇到卡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