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者背对着他,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的一幅水墨画。
画中,并非神兵利器,而是一株生于悬崖峭壁之上的青松。
松枝遒劲,针叶苍翠,然而,其顶端,那最挺拔,最引人注目的几簇松针,却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枯黄,与整体的生机勃勃格格不入。
“陛下。”老者缓缓转身,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无波。
“你是何人?”杨广帝王气度自然流露,带着审视。
“山野闲人,名号不足道。”老者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此来,只为陛下身边一人。”
“何人?”杨广挑眉。
“虎威公,凌云。”老者淡声道。
“嗯?道长认得朕的虎威公?”杨广目中闪过一抹惊讶。
老者笑了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而是指向画中松,“陛下请看此松,生于绝壁,傲骨嶙峋,本是天地造化之杰作,然,陛下可知,其顶端为何独显枯败之象?”
杨广不明所以:“何意?松木顶端,承接阳光雨露,本该最为繁茂才是!”
老者淡淡点头,而后走到案前,案上清水中,涟漪荡开,清晰地映照出一道身影。
少年沉稳地立于朝堂之上,英姿勃发,眼神锐利,正是杨广心中最耀眼的少年国公——凌云。
“陛下且细观此处。”老者手指轻点水面,景象瞬间拉近,聚焦在凌云鬓角。
杨广凝神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本该乌黑如墨的少年鬓发之中,竟悄然夹杂着一根极其刺眼,如霜似雪的白发,这白发在满头的乌黑中显得如此突兀,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广心头一震,他与凌云每日于朝堂相见,竟然没有察觉到他华发早生!
“非关年岁,不涉忧劳。”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此乃天道示警,锋芒过露之兆!
陛下,虎威公天资绝世,禀赋非常,其力之强,其势之锐,己臻此间凡俗所能承载之极!
然,天道至公,万物有衡。其光华愈耀,所承受的压力便愈重!如同那崖顶之松,独承风霜烈日,虽显峥嵘,却先损其精粹!”
老者目光如炬,首视杨广惊疑不定的双眼:“陛下!此子对陛下,对大隋,赤胆忠心,日月可鉴!贫道亦感其至诚!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此乃天地至理!虎威公少年得志,功勋彪炳,位极人臣!此乃人间富贵权势之巅,亦是其锋芒毕露之极!如今其居于中枢,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在万众瞩目之下,承载着万钧之重!陛下请看——”
水镜中的景象再变,凌云在朝堂之上应对群臣,在府邸之中处理政务,甚至只是行走于大兴城街头...无论身处何地,其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锐气”。
这气场让他卓尔不群,却也让他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吸引着所有的目光和压力!
而其鬓角的那根白发,在这样的情形下,更显刺眼!
老者的语气陡然一变:“虎威公得陛下盛宠,如今之势,己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若仍处此漩涡中心,锋芒无度,不知韬光养晦,长此以往,其心神必被消磨殆尽,其精元必被无形耗损!
待其心力交瘁,本源亏空之时,恐非寻常病痛,必是...神思枯竭,精元溃散,未老先衰之局!”
“未老先衰...神思枯竭...” 杨广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巨大的心疼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这无关江山,只关乎凌云这个人!
他视若珍宝的少年英才,竟因光芒万丈,面临如此绝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