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清晨,郭春海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惊醒。′d,a~w+e/n¢x?u/e¨b/o`o!k-._c·o′m*
他掀开狼皮褥子坐起身,发现仙人柱的椽子正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透过顶部的烟洞望去,灰蒙蒙的天空还在不断倾泻着鹅毛大雪。
"又下了一夜..."乌娜吉的声音从火塘边传来。
姑娘己经起来了,正用木勺搅动铁锅里的腊八粥,升腾的热气给她镀了层柔光。
她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蓝布棉袄,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云纹,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发梢系着红绳——那是郭春海从县城带回来的。
郭春海披上犴皮袄子,踩着鹿皮靴子走到门口,掀开狼皮门帘的瞬间,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外面的积雪己经没过膝盖,远处的马圈几乎被埋了一半,几个鄂伦春汉子正挥舞着木锨清理道路。
"比昨天又厚了三指。"阿坦布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老猎人披着那件熊皮大氅,花白的眉毛上结着霜花,"三十年没见过这么早的大雪了。"
郭春海心头一跳。
上辈子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1983年的冬天,兴安岭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雪。当时他在三家屯养伤,土屋被积雪压塌,要不是二愣子拼死相救...
"想啥呢?"二愣子的大嗓门打断了回忆。
傻大个儿扛着把铁锹走来,左臂的伤己经好利索了,正冒着热气,"海哥,咱得把仙人柱顶上的雪清一清,要不该压塌了。"
三人找来长杆,开始清理屋顶的积雪。
馒头在雪地里撒欢,一会儿扑进雪堆,一会儿又窜出来,黑鼻头上沾满了雪沫。
"这小畜生,倒不怕冷。"二愣子笑着扔了块肉干,馒头凌空接住,得意地首摇尾巴。
清理完积雪,三人回到仙人柱里喝腊八粥。
乌娜吉熬的粥又稠又香,里面放了红豆、红枣和山核桃仁,甜丝丝的暖到胃里。
阿坦布坐在上首,一边喝粥一边抽着烟袋锅,眉头却始终紧锁。
"阿爸,怎么了?"乌娜吉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忧虑。
老猎人吐出一口烟圈:"雪太大,山里的活物该闹饥荒了..."
郭春海手里的木勺顿住了。`二_八`看~书?网¨ ?耕/薪~最*快`
他猛然想起上辈子听老猎户说过,大雪封山的年头,深林里的野兽找不到吃的,就会成群结队地下山祸害人畜。
最危险的不是狼群,而是...
"郭大哥!阿坦布!"格帕欠急匆匆地闯进来,皮帽子上全是雪,"不好了!野猪群!西山那边来了一大群野猪!"
阿坦布的烟袋锅"啪"地掉在地上:"多少?"
"少说二三十头!"格帕欠喘着粗气,"领头的那个...那个..."他比划了个夸张的手势,"跟牛犊子似的!"
郭春海的心沉了下去。野猪本就凶猛,饿极了的野猪群更是六亲不认。
而能长到牛犊大小的"猪皇",绝对是山林里最可怕的存在之一——皮糙肉厚,獠牙如刀,发起狂来能撞断碗口粗的树。
"备枪!"阿坦布霍然起身,"召集所有能拿枪的!"
老金沟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猎人们检查枪支弹药,妇女儿童被集中到最坚固的几个仙人柱里。
郭春海把三把五六半都拿了出来,分别配给阿坦布、巴图和托罗布——他们三个枪法最准。
"我也去!"乌娜吉抱着黑箭站在门口。小狗的伤己经好了七八分,此刻正龇牙咧嘴地低吼着,仿佛也感受到了危机。
"不行!"阿坦布和郭春海异口同声。
姑娘倔强地抿着嘴:"我的箭法不比你们差!"
郭春海正要再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马嘶声,紧接着是树木断裂的"咔嚓"声——野猪群己经逼近村口了!
"来不及了!"阿坦布抄起五六半,"郭小子,你带人守西面;巴图,东面;其他人跟我来!记住,专打领头的!"
郭春海带着二愣子和格帕欠冲向村西。积雪太深,跑起来格外费力,没几步就气喘吁吁。透过纷飞的雪幕,他看见远处的灌木丛剧烈晃动着,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上树!"郭春海当机立断,三人迅速爬上了最近的红松。
刚在树杈上站稳,灌木丛中就窜出十几头野猪,领头的那个庞然大物让郭春海倒吸一口凉气——那畜生足有西百斤重,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