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老梅的冷香似乎被寒风卷得更淡了。.q!i`s`h′e\n/x·s..!c,o_m·钱砚修能感觉到怀中哥哥身体的僵硬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细微的速度消融。那无声的泪水洇湿了他肩头毛衣的一大片,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传递着一种灼热的信号——冰壳之下,并非全然死寂。他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没有催促,没有言语,只是用自己年轻却坚定的臂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撑。时间仿佛在老梅树下凝固,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
餐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始终紧闭着,但门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似乎被钱仲达沉稳的话语和老爷子最终的重哼暂时压了下去,化作一种沉闷而压抑的低气压,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没有争吵再起,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碗碟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昭示着那场象征“团圆”的饭局还在以一种近乎仪式的方式,痛苦地进行着。
钱砚修微微侧过头,下巴几乎碰到哥哥冰冷的鬓角。他能感受到钱三一细微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皮肤,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微弱震颤。他收紧了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哥,好点了吗?”
没有回应。钱三一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头微微侧向一边,避开首接的视线接触。但钱砚修敏锐地捕捉到,他紧贴着自己胸膛的那侧肩膀,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如同冻硬的石块般硌人,而是有了极其细微的、属于活人的温度传递过来。
就在这时,庭院通往侧廊的小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婶婶李淑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内阴影处,对着钱砚修的方向,无声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安抚和示意——里面暂时平静了,但该回去了。*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
钱砚修会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松开了怀抱。他动作很慢,仿佛怕惊扰了一只受惊的鸟。当他的手臂完全离开钱三一的身体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哥哥那瞬间的紧绷,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松懈?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却又暴露在寒风中感到一丝无措。
钱三一依旧低着头,视线落在脚下被风卷动的几片枯叶上。他苍白的脸颊上,泪痕己经半干,留下几道浅浅的印迹,在清冷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脆弱。他没有看钱砚修,也没有试图擦拭。
钱砚修没有强求他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半步远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屏障。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泪水打湿的肩头毛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
“哥,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他顿了顿,看着哥哥低垂的、浓密的眼睫,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钱三一混乱的心上:
“别怕。我在。”
钱三一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迈步。但钱砚修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几秒钟后,钱三一那穿着黑色裤子的腿,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滞涩感,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钱砚修心中微动,不再多言,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引导着(或者说陪伴着)哥哥,走向那扇通往压抑餐厅的小门。钱三一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抗拒着什么无形的阻力,身体依旧紧绷,但至少,他迈出了脚步。*a\i′t^i~n/g+x^i^a`o^s·h¢u~o^.^c\o!m*
推开小门,餐厅里那混合着食物香气和无形压力的浑浊空气再次包裹了他们。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探究、复杂、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刚才钱钰锟那番维护妻儿的雷霆震怒,余威犹在。
钱砚修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在庭院里那个不顾一切拥抱哥哥、宣言守护的人不是他。他自然地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在钱钰锟身边坐下。钱钰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眼神里充满了急切、担忧、询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想开口问什么,却被钱砚修一个极其轻微、却异常坚定的摇头制止了。钱砚修的眼神里写着:爸,什么都别问,现在。
钱钰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颓然地靠回椅背,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钱三一则低着头,沉默地、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影子,走回裴音旁边的角落位置。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坐下,重新将自己缩回了那个无形的、冰冷的保护壳里。只是这一次,那壳似乎不再那么坚固,细微的裂痕从内部蔓延开来。
裴音在钱三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