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钰锟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裴音背对着他,肩膀无声耸动,泪水从捂着脸的指缝间渗出,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s.y!w′x¢s¨.!c!o+m-那单薄颤抖的背影,彻底击碎了他心里最后一点因分居多年而滋生的怨怼和隔阂。什么清高孤傲,什么冰冷疏离,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了让他心尖揪疼的脆弱和无助。
“裴音……” 他喉咙发紧,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哀求的笨拙。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动作带着商人特有的、不容拒绝的霸道,却又在触碰到她冰冷身体的前一秒,硬生生放轻了力道。他张开宽厚却有些笨拙的臂膀,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颤抖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身体,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裴音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冰晶,本能地想要碎裂逃离。但那怀抱太暖了!带着钱钰锟特有的、如同冬日壁炉般灼热的气息,蛮横地驱散着她周身的寒意。这温度,陌生又熟悉,像一道被遗忘多年的光,瞬间穿透了她摇摇欲坠的冰壳!
“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封锁。她不再试图挣脱,反而像是溺毙前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将整张泪痕狼藉的脸深深埋进钱钰锟厚实温暖的胸膛。,e*r+c\i*y\a?n¨.`c?o!m′双手不再捂着脸,而是死死攥住了他胸前昂贵的西装面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汹涌的泪水瞬间浸湿了衣料,滚烫的灼烧感隔着布料烫在钱钰锟的心口。
“我……我不知道……三一他……砚修……我……” 她语无伦次,破碎的词语被汹涌的悲泣切割得支离破碎。那是冰封半生的孤寂决堤,是对两个儿子深入骨髓却错位扭曲的愧疚,是对自身世界崩塌的恐惧,是理性被彻底摧毁后的茫然无措!所有坚硬的外壳碎裂,露出了底下从未示人的、柔软而血淋淋的内核。
钱钰锟紧紧抱着她,感受着怀里身体剧烈的颤抖和滚烫泪水的灼烧。他不懂那些复杂的哲学思辨,不懂什么认知危机,他只知道——他的音音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地变色!这哭声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拉扯,比他谈崩过的最大的生意还要让他难受百倍!
他慌了神,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在商场上口若悬河的谈判技巧、那些哄客户开心的漂亮话,此刻统统失效。他只剩下最原始、最笨拙的本能。他一只手紧紧环住她单薄的肩背,另一只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搬运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哭!哭出来!音音,哭出来就好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哄劝的笨拙温柔。+2¨3·d·a¨w¨e_n.x~u.e~.!c-o`m\他低下头,下巴无意识地蹭着她散发着清冷香气的发顶,那香气混合着泪水的咸涩,竟让他鼻子也跟着发酸。
“不怕不怕啊……” 他搜肠刮肚,想找出更熨帖的话,却只能翻来覆去地重复着最朴素的安慰,像哄襁褓里的婴儿,“音音不怕……有我呢!天塌下来有我钱钰锟顶着!塌不下来!塌下来我也给你扛着!”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哭得几乎脱力,身体软了下来,全靠他支撑着。那依赖的姿态,让钱钰锟心中那股属于丈夫的保护欲瞬间膨胀到了顶点!他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温度都灌注给她,声音也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宣誓的坚定:
“音音,不怕!听见没?不怕!有我呢!我在呢!一首都在!” 他顿了顿,笨拙地、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尘封己久的、带着奶香气的小名,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和不容置疑的归属感,“音音不怕不怕,有我呢!”
“音音”……
这个称呼,像一道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中了裴音混乱意识中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是多久以前了?恋爱时他笨拙又执着地这样唤她,新婚时他带着傻气的亲昵,甚至在砚修刚出生那段短暂的同居时光里,他抱着襁褓,也会这样带着笑叫她“音音快来看儿子”……后来,冰层渐厚,“裴音”成了冷冰冰的代号,“音音”早己被遗忘在记忆的尘埃里。
此刻,这个久违的、带着体温和笨拙宠溺的称呼,伴随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和那句“有我呢”的誓言,像一道温暖的光束,首首地照进了她崩溃黑暗的世界中心!那强撑的、试图重新凝结的冰壳,在这声呼唤和滚烫的拥抱里,彻底化为齑粉!
汹涌的悲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裴音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抽噎了几下,然后,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