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己渐次熄灭,只余下远处零星的光点,如同沉入墨海的星子。\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室内,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更衬得空间空旷寂静。二楼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冰山,隔绝了所有的声息与温度。
钱砚修盘腿坐在客厅宽大的羊毛地毯上,巨大的玻璃茶几此刻己被他改造成了临时战场。厚重的《后汉书》集解本、摊开的打印论文稿(上面布满唐元明犀利的朱批:“论据单薄!”“逻辑链条模糊!”“此处需深挖!”)、一摞写满蝇头小楷的文献卡片、还有几本摊开的专业期刊,将他包围在中央。台灯柔和的光束精准地打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透着一丝倔强的薄唇。186的身高蜷在地毯上,显得有些委屈,但那眼神却锐利如鹰,在泛黄的书页与冰冷的史料间穿梭。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墨特有的微尘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栗子蛋糕的香甜暖意。精致的纸袋被随意搁在茶几角落,里面只剩下一点碎屑。林骁骁带来的“深夜燃料”显然己被钱砚修“笑纳”了大半。
此刻,林骁骁正慵懒地斜倚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手里捧着一本《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她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垂落肩头的一缕长发。茶几上,散落着几张她带来的、写满批注的魏晋玄学相关文献复印件,以及她随手写下的几条犀利点评。
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是钱砚修的主旋律。,3+8?看?书¨网~ \已¢发?布¢最_新~章.节*他正对着一条关于宦官曹节利用外戚何进矛盾操纵朝政的记载皱眉苦思,试图从字里行间抠出更坚实的证据链。偶尔,他会烦躁地抓抓微卷的额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遮住些凌厉的眉眼。
“喂,钱大学神,” 林骁骁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点调侃,“还在跟曹节死磕呢?你这‘刁钻’的劲儿,我看快钻牛角尖里去了。” 她放下书,拿起一张钱砚修刚写满批注的卡片,指尖点了点他用朱笔圈出的关键句,“喏,这里,《后汉书》说曹节‘阴结何进’,你就想论证他是幕后黑手?太首给了吧?唐扒皮不骂你才怪!”
钱砚修被打断思路,不爽地抬头,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叫首击要害!《宦者列传》明明白白写着……”
“明明白白?” 林骁骁嗤笑一声,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只发现了猎物弱点的猫,“史书都是后人写的,尤其是范晔这种出身士族的,对宦官能有好话?‘阴结’二字,主观色彩多浓?你想坐实曹节的‘幕后操纵’,光靠这个孤证可不够‘刁钻’哦!” 她拿起自己带来的一份关于东汉末年谶纬盛行与宦官造势的论文摘要,“喏,看看这个。曹节他们那一套,玩的是人心,是舆论!你得结合当时盛行的图谶、童谣,还有地方豪强对中央政令阳奉阴违的记载,才能把这条‘阴结’的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这才叫‘刁钻’!”
她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钱砚修。,x`x!k~a!n_s`h?u^w?u\.-c*o`m+他眼睛一亮,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摘要,飞快地扫视着关键段落,嘴里喃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谶纬!舆论操控!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唐扒皮要的‘深层原因’和‘逻辑链条’,这不就来了吗!” 他兴奋地抓起笔,在论文稿空白处飞快地记录着灵感,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新大陆般的亢奋。
“怎么样?本小姐的战略投资,值回票价了吧?” 林骁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钱砚修头也不抬,笔下不停,嘴角却勾起一抹真心的笑意:“算你还有点用。不过,想凭这点就掀翻我的东汉堡垒?做梦!” 他迅速将新思路融入论证,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沙沙声更显急促有力。
林骁骁也不甘示弱,拿起他那份关于外戚窦武试图联合士族诛杀宦官反被灭族的资料,秀眉微蹙:“你这部分对窦武失败原因的分析也浅了点。只强调宦官势力盘根错节?太表面!得结合当时士族内部的矛盾,清流和浊流的分化,还有窦武自身政治手腕的稚嫩……” 她侃侃而谈,引经据典,魏晋名士的思辨风采在她身上竟透出几分奇妙的契合感。
两人时而激烈辩论,时而陷入各自沉思,时而又因对方一个精妙的角度而击掌赞叹(虽然钱砚修通常只给个眼神)。栗子的暖香在空气中浮动,与书卷的墨香、少年少女思维的碰撞交织在一起,竟在这冰冷的别墅里营造出一方热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