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春雨过后,撷芳阁外那株移栽来的玉兰,竟也抽出了新的花苞,虽不及原先那株繁盛,却也在料峭春寒里倔强地绽开几朵洁白,清冷的幽香丝丝缕缕渗入暖阁。\欣*丸_夲^神′栈` !已?发+布~最!薪`蟑_踕/
惜春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窗棂上玉兰的雕花,目光却落在院中那株真花上。
斗篷早己换下,身上是回府要穿的鹅黄折枝玉兰锦缎袄裙,衬得她脸色愈发清透,却也显出一丝病后的单薄。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
入画捧着一件滚了白狐毛的云锦斗篷过来,轻声提醒,
“皇后娘娘凤驾己在外头候着了。”
惜春回过神,指尖从冰冷的窗棂上收回,轻轻“嗯”了一声。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株玉兰,目光似有留恋,随即垂下眼帘,任由入画为她系好斗篷的带子。
宽大的白狐毛领拥着她小巧的下颌,更添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凤藻宫的软轿候在撷芳阁外。
黛玉一身家常的浅碧色宫装,外罩着银狐裘。
她扶着紫鹃的手,站在春雨初霁后微湿的青石地上,晨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雍容中透着温婉。
见惜春出来,黛玉脸上漾开温煦的笑意,亲自上前一步,拉住了惜春微凉的手。
“手这样凉,可是这撷芳阁水汽未散尽?”
黛玉语气带着嗔怪的关切,掌心温热地包裹着惜春的手指,
“回去让老太太好好给你补补,养得壮实些才好。”
惜春任由黛玉握着,低低应道:“谢皇后娘娘挂念。这几日叨扰娘娘和……陛下,惜春惶恐。”
她的声音很轻,提到“陛下”二字时,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黛玉身后。
那里,只有垂手侍立的宫人太监,并无那道熟悉的身影。/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清冷的眸底漾开细微的涟漪,又迅速被强行压了下去。
她微微抿紧了唇。
黛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握着惜春的手紧了紧,温软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却巧妙地避开了那个名字。
“傻丫头,说什么叨扰。你是本宫的妹妹,这宫里就是你的家,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惜春低垂的眼帘上,语气放得更缓,带着一种仿佛不经意的试探,却又蕴含着不容错辨的深意。
“若你想来,以后就和大姐姐、二姐姐、三丫头她们常住宫中,与本宫作伴,如何?”
惜春猛地抬起头!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眸子,此刻充满了愕然与难以置信。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惊住了,呆呆地望着黛玉温柔含笑的脸庞。
常住宫中?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忘了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黛玉。
黛玉却没有再多解释一个字,只是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
这无声的深意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让惜春的心跳瞬间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她慌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那里,还藏着那个被池水泡得模糊的旧画本。
“娘娘……”
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惜春……惜春惶恐。”
黛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侍立在一旁的雪雁。
“雪雁。”
“奴婢在!”雪雁立刻回神,恭敬上前。
黛玉从紫鹃捧着的锦匣里取出一封用明黄绸缎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函,信封上并无字迹。
“这封信,你贴身收好。”
黛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
“待到荣国府,务必亲手交到老太太手中。记住,是亲手,不得经任何他人之手。”
“是,奴婢谨记!”
“好了,”
黛玉松开惜春的手,替她理了理斗篷的领口,目光柔和,
“上车吧,路上当心。替本宫向老太太问安,就说本宫和陛下,都惦记着她老人家。”
“惜春……遵旨。”
惜春屈膝行礼,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恍惚。
在入画的搀扶下,她登上了那辆华丽的宫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宫苑的景色,也隔绝了黛玉温和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