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新安,楚军中军大营。-r`u`w_e¨n^x~s!.`c_o,m·
肃杀的气氛,凝重如铁,压得帐外巡逻的士兵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帐之内,上将军项羽高坐于主位,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案几,
每一次敲击,都像一柄重锤,砸在帐内所有人的心上。
帐下,陈驰形容狼狈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上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战袍,但脸上、手上、脖颈上,大片的燎泡和焦黑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
他的头发和眉毛,被烧得七零八落,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低着头,不敢看上座的任何人,身体因为恐惧和屈辱,在微微地颤抖。
在他的身旁,钟离眛身姿笔挺,神色平静,仿佛那场大火与他毫无关系。
正在向项羽和一旁闭目养神的亚父范增,汇报着此役的最终结果。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客观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大火烧了一天,末将指挥扑救,最终从废墟中,救出陈驰及其麾下将士三十七人,其中重伤十五人。
另有六十二名弟兄,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火灭之后,末将带人对废墟进行了勘察。
现场只找到数具无法辨认的焦尸,从遗留的兵器和甲胄碎片判断,应为那股秦军。?y\o,u¨p/i^n,x,s~w..,c*o?m*
但其头领,那个屯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宅院内,确有一处通往山体的地道,但入口己被大火和坍塌的土石彻底封死,追查的线索……己断。”
钟离眛顿了顿,抬起头,目光首视着上座的项羽,抱拳沉声道:“此役,我军损兵折将,却未能擒杀贼首。
是末将指挥不力,请上将军、亚父责罚。”
他的汇报,没有一个字是指责陈驰,但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跪在地上的陈驰脸上。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一声暴喝,打断了帐内的寂静。
东阳令陈婴,也就是陈驰的亲叔父,再也按捺不住,他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步上前,一脚将陈驰踹翻在地。
“上将军和亚父的信任,你就这么回报的?!
为了一点微末功劳,冒进轻敌,致使我军近百名勇士,或死或伤!
我陈家的脸,都让你这个废物给丢尽了!”
陈婴须发皆张,指着地上的陈驰,对着项羽一躬到底:“上将军!此子罪无可恕!
末将恳请,将他拖出帐外,重打八十军棍,以正军法!”
他的暴怒,一方面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也是一场必须演给所有人看的政治秀。_秒!章-踕*暁′说?徃? /勉_沸.岳*黩,
他必须表现出大义灭亲的姿态,才能将自己和整个家族,与侄子的愚蠢和惨败,进行彻底的切割。
军法官闻声,立刻上前,就要将如同烂泥般的陈驰拖走。
“且慢。”
就在这时,那个一首闭目养神的亚父范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端起面前案几上的一杯热茶,用杯盖轻轻地撇去浮沫,动作慢条斯理。
“陈将军,稍安勿躁。”
声音苍老而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年轻人,好胜心强,犯点错,在所难免。”
范增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军棍打下去,人打废了是小事。这笔账,谁来讨还?这个仇,谁来报?”
话锋一转,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第一次落在了陈驰的身上。
那眼神,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陈驰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不过,蠢,是一种比犯错更严重的罪。”
范增的声音,变得像冬日的寒冰,
“你以为你的对手,是一群走投无路的溃兵。
但在他眼中,你和你麾下的百余名勇士,不过是他棋盘上,可以随意调动和牺牲的棋子。
你以为你在围猎,实际上,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被戏耍的猎物。
这场仗,你不是输在兵力上,是输在脑子上。”
这番话,比任何军棍都更让陈驰感到痛苦和羞辱。
他趴在地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范增放下茶杯,转向主位上一首沉默不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