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过是某地多收了几斗粮食的小事。
钟离眛的目光,落在了那封竹简上,问道:“范公,是太行山的消息?”
“陈驰那小子,打了败仗,写信来请罪,顺便表了表忠心。”
亚父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跳梁小丑,由他去吧。”
钟离眛眉头微皱:“可任由秦军余孽在太行坐大,终究是隐患。”
范增放下茶杯,缓缓走到巨大的地图前。
他的手指,没有点在太行山,而是轻轻地,划过了整个赵地的轮廓。
“钟离将军,你的眼睛,只看到了太行山里的一条蛇。”
老人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而我看到的,是整个赵地,这片被章邯和王离冲垮了的鱼塘。”
“前番,章邯攻赵,破其都城邯郸,将城中居民尽数强迁至河内。
如今,赵王歇逃亡,赵地权臣尽除,整个赵地,人心惶惶,如同无主之地。
这既是乱源,也是……我大楚的机会。”
他顿了顿,这才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回。
“陈驰这颗棋子,败了也好,胜了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还打着我大楚的旗号,还留在赵地。这就够了。”
老人回到案几前,提笔写了一封极其简短的回信。
他将信交给一旁的亲兵,然后才对钟离眛解释道:
“我己回信,嘉奖了陈驰的‘忠勇’,准了他‘戴罪立功,驻守武安’的请求。”
“我还会派人,送一批真正的楚军制式兵甲给他。
不过,不是让他再去招惹太行山里那条地头蛇……”
范增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寒意。
“……而是让他,用这些兵甲,去收编那些因‘邯郸之乱’而流离失所的赵人、溃兵、游侠。”
钟离眛瞬间明白了亚父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让陈驰,在赵地,为我们大楚,拉起一支新的、听话的、以赵人为主的军队。
将来,待天下大定,我们论功分封之时……”
亚父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这支由陈驰控制的‘赵人军’,就是我们安插在赵地的钉子。
无论未来谁被封为赵王,他都必须看我大楚的脸色行事。”
“至于陈驰本人……他若成事,便是功臣。
若不成事,死在赵人手里,也正好为我大楚,消弭一些不必要的怨恨。”
“无论如何,我大楚,都不亏。”
范增说完,便不再言语。
他端起那杯早己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回到了面前那盘未下完的棋局上。
他捻起一颗白子,沉吟片刻,最终,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角落。
“该你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