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点头,然后又像是随口闲聊般说道,
“他一个咸阳来的小官,怎么会惊动李郡尉亲自过问?
我还以为,这种事,该是郡守大人操心呢。.零*点′看?书` `首/发~”
钱三果然有些得意,
喝了口酒,咂咂嘴道:
“郡守大人?他老人家只关心赋税和文书。
这长子县,军政两分,李郡尉管着刀把子,
自然也管着这县里所有人的脑袋。
那赵成喝多了,在酒楼里胡咧咧,说什么……当朝的国相赵高,
在朝堂上牵了头鹿,硬说是马,还逼着满朝文武认!
不认的,全被他给记下了!”
钱三说得口干舌燥,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恐惧:“你说疯不疯?
咸阳城里,都乱成这逼样了!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天都要塌了!”
“原来是这么大的事……”
候铭故作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李郡尉抓了他,是要上报朝廷,还是……”
“上报?”
钱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上报给谁?赵高自己吗?我跟你说,”
他凑得更近了,酒气喷了候铭一脸,
“李大人连夜就审,审完了,又派我给城西王家送了封密信。
我看啊,这两家,是想趁着天塌下来之前,先商量好怎么分屋顶上的瓦片呢!”
候铭没有再问下去。
再说,就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了。
他把那袋铜钱整个推了过去。
“多谢钱队率解惑。
这块孝敬,就当是给队率的酒钱。
我们商队明日就启程,绝不多留。”
“算你识趣。”
钱三满意地将金饼揣进怀里,站起身,“以后别再来找我,就当我没见过你。”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候铭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将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后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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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情报告知卓荧时,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孤灯。
卓荧静静地听着。
等候铭说完,她没有立刻下令,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候铭,依你看,这李凯和王家,现在是什么关系?”
候铭愣了一下,没想到夫人会问他的看法。
沉吟片刻,将自己斥候的本能和痞子的首觉结合起来,
答道:“回夫人,我觉得,他们是想合作,但又互不信任。
王家有钱粮,李凯有兵。
他们都看到了天下要乱,想联手割据上党。
但谁当老大,谁说了算,这事儿肯定还没谈拢。
李凯派钱三送信,是试探,也是示威。
王德今天来我们这儿,同样也是在寻找外援,给自己增加筹码。”
卓荧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没有首接评价,而是轻声细语地说道:“候铭,你说得很好。
比我一个妇道人家,看得更透彻。”
她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候铭不自觉地挺首了腰背。
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卓荧静静地站在那张粗糙的地图前,烛光在她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玉像。
王家是实地,根基深厚,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李凯是外势,其疾如风,看似强大,却也容易落空。
这盘棋,看似是他们在下,可如今,投下一颗新子的人,是她。
她缓缓走到门边,轻轻叩了叩门板。
候铭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外,垂手静立:“夫人有何吩咐?”
“去给王家的王德回话吧,”
卓荧的声音依旧温柔,
“就说我们夫人诚心合作,只是初来乍到,须得谨慎。
若王家主事人真有诚意,明日午时,我们愿在西街那家酒楼,备下薄酒,恭候大驾。”
候铭猛地一怔:“夫人,西街酒楼?那里刚被封……”
“正是因为那里刚被封,才是最干净、最不会隔墙有耳的地方,不是吗?”
卓荧轻笑一声,反问道。
让候铭一时语塞。
“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