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府下设两司。其一,兵马司,由孟铎、赵大山二位都尉主理,总管城防、军纪、兵士操练。
凡军中事,由二位都尉决断。”
“其二,长吏司,暂由我主理。”李息的目光扫过陈望等人,“
陈县令及各位旧吏,皆为我大秦栋梁,熟稔政务。现暂委各位,于我帐下听用,负责清点全县户籍、田亩、仓禀。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一本清清楚楚的账。”
陈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哪是“听用”,这分明是架空!但他不敢反驳,只能躬身领命。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一条。”李息放下竹简,声音陡然提高,“即日起,颁行《屯田令》!
城外所有无主荒地,以及查抄附逆匪盗之田产,尽数收归都尉府。”
这道政令一出,整个大堂,一片死寂。
陈望等旧吏,眼中全是惊骇。
这简首是在挖他们的根!
而孟铎和王二疤,这两个只懂得打仗的粗人,在短暂的错愕后,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张文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用布包着的册子。
他走到大堂中央,将册子“啪”的一声,放在地上。
“这上面,记着的是从黑水寨起,到泫氏城破,所有战死的、伤残的弟兄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人的呼吸声。
“凡册上有名者,其家属,可凭此功劳薄,优先授田五十亩,免三年赋税!”
“凡愿入我‘屯垦营’之无地流民,皆可授田二十亩,战时为辅兵,闲时为农户!”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那本名册,深深地,鞠了一躬。
孟铎和王二疤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向那本名册,行了最重的军礼。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流的血,拼的命,正在变成实实在在,能传给子孙后代的土地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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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里,热浪滚滚。
公输班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一柄刚刚淬火出炉的环首刀,刀身上,还冒着“滋滋”的白汽。
他用一块浸湿的皮布裹住刀柄,然后对着旁边一根手臂粗的木桩,奋力一劈!
“咔嚓!”
木桩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成了!”公输班的全身上下都迸发出兴奋,“将军!按您说的新法子炼出来的钢,比咱们以前的好上不止三倍!就是……就是太费铁了!”
他指了-指角落里那堆己经见底的铁料,愁眉苦脸:“武库里的存货,最多再撑五天。将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文点了点头,他知道,新的瓶颈,己经来了。
当夜,议事厅,灯火通明。
候铭带着一身风尘,星夜赶回,带回了卓荧的第二批情报,以及一个更坏的消息。
那是一封卓荧用密写术写在普通书信背面的情报。里面除了上党郡的关系图,还有一句从咸阳逃难商人那里听来的、最致命的传闻。
李息看完,脸色煞白,他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指着“棘原”的位置,声音都在发抖:“将军!棘原前线……断粮了。
咸阳……没有一粒米、一个兵的援军过去。
章邯将军的二十万大军,被上将军和朝廷,彻底堵死在了那里,进退无路!”
轰!
这个消息,虽然不是战败,却比战败更让人绝望。
孟铎的身体晃了晃,一张脸瞬间血色尽失。
王二疤更是“呛啷”一声,将腰间的佩刀,狠狠地插进了面前的木桌里,刀柄兀自颤动不休,他的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没有喊“报仇”,因为人还活着,仇恨无从说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眼睁睁看着袍泽走向深渊却无能为力的愤怒与悲凉。
“将军!”
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得如同困兽的低吼,“我们……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不能看着二十万弟兄,就这么被活活饿死、耗死在棘原啊!”
“是啊将军!”孟铎也跟着跪下,吼声中带着无尽的焦急,“我们得做点什么!”
张文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地图前,看着“棘原”那两个冰冷的字。
良久,他才转过身,将孟铎和王二疤扶起。
“做,当然要做。”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我们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