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赵大山在沙盘上移动的手指,停住了。
他的目光,从沙盘,移到了那卷竹简上,又从竹简,移回了沙盘。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纨. ~ ¨鰰-颤! ′最¨芯*蟑\截_埂/辛·哙·
他猛地抬起头,合上竹简,对着王二疤,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第一,从现在起,‘不围,只扰’。
你,带一半人马,不分昼夜,轮番在城下奔驰。
只呐喊,只射响箭,就是不靠近,也不攻城。”
“第二,‘不攻,只猎’。
我,亲率另一半最精锐的骑兵,化整为零,散布在楼烦周围所有的要道上。
我们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猎杀一切可能出现的援军或运输队。”
王二疤虽然还是觉得这套打法很“憋屈”,但他从赵大山那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第一次,没有再多嘴,而是干脆地,抱拳领命:“好!就听你的!”
第一天,深夜。楼烦城头。
守将高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城外。
远处,上党军的骑兵如同鬼魅一般,举着火把,在弓箭射程外来回奔驰,刺耳的呐喊声和响箭的呼啸声,撕裂了整个夜空。
“将军,弟兄们撑不住了,要不要轮换一下?”副将小声问道。
“换个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佯攻!”高奴怒吼道。
第二天,中午。狼牙谷,是善无县通往楼烦的必经之路。
两山夹一沟,地势险要,形如其名。
赵大山选择的伏击点,不在谷口,也不在谷中最窄处,而是在一处看似平缓的、U形的转弯处。
“这里,”
他伏在雪地里,对身边的几个队率,用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
“敌军走到这里,精神最是松懈。他们看得见前面的出口,以为安全了,必然会加快行军,队形也会因此拉长、散乱。”
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赵大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近一年前巨鹿战场的逃亡之路,那个同样是中午,同样是山谷。
那时,他们只有十个人,面对的是十二名精锐的楚军骑兵。
将军,也是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制定了一个环环相扣的“连环套”伏击计划。
绊马索、滚石、弓弩点杀、近身肉搏……那一战,他们赢了,赢得很惨烈。
但那一战,也跑掉了一个活口。
就是那个跑掉的活口,引来了陈驰的大军,让他们这支小队,差一点,就全军覆没。
这个教训,像一根针,时至今日,依旧深深地扎在赵大山的心里。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白气。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你的百人队,埋伏在东侧山坡的密林里。
看到我的信号,不用射箭,首接从山上,往下推滚石和擂木,把他们的前路,给我彻底堵死!”
他又指向另一名队率:“你的百人队,埋伏在西侧。等他们阵脚大乱,想往回跑的时候,用弓箭,给我封死他们的退路。
记住,只射马,不射人。
我要的,是让他们变成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步兵。
一个都跑不掉。”
最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甲:“我,亲率一百精锐,就等在他们转过这个弯,将最脆弱的侧翼,完全暴露给我们的时候。
我要用一次冲锋,就把他们的指挥中军,彻底凿穿!”
半个时辰后,善无县的援军,毫无防备地,走进了这个死亡陷阱。
当巨大的滚石和擂木,伴随着山崩般的巨响,从天而降,砸得他们人仰马翻、前路断绝之时;
当他们惊慌失措地想往回跑,却被来自另一侧山坡的、密集的箭雨,射倒一片战马,彻底堵死退路之时;
赵大山和他那一百名沉默的骑士,如同从地狱中杀出的死神,从他们最没有防备的侧翼,狠狠地,撞了进去。
没有缠斗,没有胶着。
只有一次,如热刀切牛油般的、毁灭性的凿穿。
战斗,在一炷香之内,就结束了。
大部分士兵在雷霆一击后,丢盔弃甲,选择了投降。
赵大山立马于尸横遍野的谷中,冷静地,对身边的士兵下令:“打扫战场。
所有活口,都绑了。
把他们的都尉,给我带过来。
我有话,要让他,去对城里的人说。”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