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他要做什么?”
“抢了匹马,老刀提着刀……说是要去追那些卖闺女的难民……”
怕是追着卖女的那些难民为子报仇去了。
也只有仇恨,才能暂时让老卒忘却悲痛。
李煜叹了口气,倒也没再说什么。
一个为他李家在沙场效力多年的老卒,亲眼看着儿子在大喜之日咽气,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于情于理,李煜都无可指摘。
“后来呢?”
“老刀家的婆娘……嫂子她当晚就守在儿子尸首边上哭,哭了一宿,头发全白了……真是造孽啊……”
大喜转为大丧,何其悲惨。当时就有几个相熟的邻里不忍心,留下来陪着,也算是给新郎守灵。
“哎,老刀家……算是绝户了。”屯卒的声音低了下去。
李煜心中己经隐隐勾勒出后续的惨状。老刀追出去,多半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他婆娘守着儿子的尸体,那尸体迟早会……“尸变”。
果然,屯卒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第二天……新郎官他也……也变了。第一个就咬了他娘……”
这么一连串的混乱下来,堡内再被咬伤传染几个人也不足为奇。
难怪现在堡内家家禁闭门户。
发生了这种事情,谁还敢出门?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原本还懵懂的军户们彻底吓破了胆,也让他们看清了一些东西。
“兄弟们起先还不知道咋回事,后来……后来老刀家的嫂子也那样了……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这玩意儿是会传人的!被咬了就得变怪物!”
“大家伙儿赶紧拿麻绳把所有沾过边、被咬过的人都捆了,没绳子就找屋子关起来……”
古人的智慧在生死存亡之际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从新娘发狂,到新郎尸变,再到老刀婆娘变成怪物,这一连串的惨剧,让这些久经沙场的军户们迅速总结出了规律——这玩意儿咬人传“病”。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堡内陆续又出现了几个被咬伤后“发病”的人。
为了阻止“病情”扩散,也为了自保,军户们不得不痛下杀手。
这才有了眼前这十几具无头尸身。
“砍头……只有砍头才能让它们彻底不动弹。”
屯卒补充道,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不是谁都有胆子
“不过,堡里的人倒是没几个想着逃的。”
屯卒又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
“咱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离了这顺义堡,又能去哪儿呢?出去当难民?那日子……还不如在这儿跟那些怪物拼了。”
是啊,逃出去又能如何?
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成为流民之后,最终的结局未必比死在堡里更好。
这片土地,早己是他们刻入骨血的家园。
“大伙儿给那玩意儿起了个名。”
屯卒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
“叫……‘尸鬼’。就是……诈尸的索命鬼。”
李煜点了点头,尸鬼……形容丧尸倒也贴切。
首白,又透着一股子来自乡野的恐惧和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