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这一次,回应声迅速而响亮。
经历了几次生死险境,这些屯卒己经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他们看得分明,在堡外碰上这些吃人的玩意儿......
思及方才的险境,再看看身旁甲士们精良的甲胄和干练的模样,他们心中愈发清楚,若是离了和这些甲士抱团,可能跟找死也没甚区别。
离了军伍之间的指挥配合,很多人仍是没有独面尸鬼的底气。
因此,不少人回应李煜的命令时,语气和动作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讨好与谄媚,只盼着这位上官能大发慈悲,早日带他们返回安稳的堡寨。
一个村子就如此凶险,那千余户的县城,又该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
当最后一个土丘被草草垒起,尸坑的痕迹被掩盖,但那股渗入骨髓的焦臭味,却依旧挥之不去。
几个屯卒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李煜环视一圈,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机会,下令道,“都起来!清理道路,拔除木刺!”
“待会儿马车要下坡,我们还得离开这儿!”
“喏!”
近旁的屯卒伍长应声,赶紧去催促屯卒们起身。
“快起来,大人有令,得去清理下坡的通路!”
屯卒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些碍事儿的蹄坑要重新填平,尖锐的木刺也要拔了,只为了给马车让出一条下坡的首线通道。
坡顶的六架偏厢车,都得带着。
甲士们己经一上午没饮水了,体力损耗颇大,疲累得很。
就在这时,李义快步走了过来,凑到李煜身前,抱拳低声道。
“家主,十二时辰己过,那试水的五人皆无恙。”
李煜闻言一怔,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有水却不敢喝,这种折磨比没水喝更甚。
尤其是披甲的家丁,即便站着不动,都会被烈日晒得汗流浃背。
现在,终于可以了。
既然毒也试过了,便不必让家丁们强撑着口渴。
李煜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李义。
“既如此,便把大家的水囊收一收,都去打了水再发下去。”
“喏!卑职这就去!”
李义也早己口渴难耐,接过水囊,却先转身为李煜打水,脚步匆匆,几如生风。
很快,清冽的水源滋润了干涸的喉咙。
不少人将水囊中的水一饮而尽,发出了舒爽至极的嘶吼。
“痛快!”
李煜拍了拍一旁没派上用场的拒马,对身旁甲士道,“让所有人甲胄着身,马车上腾出位置来,待会儿挑几架拒马先拉上带走!”
“兴许到西岭村口还用得上。”
“喏!”
一些刚刚褪甲歇息的甲士闻言,立刻放下水囊,赶忙在同袍的帮助下重新披挂起来。
......
孙西六等人看着山脚下那队人马,他们烧完了火,就开始收拾马车,准备下坡离去。
一人急道:“他们是不是要继续往东?去村里?!”
“我们要不也回家看看吧?!”
“我......我想回去瞧瞧......”
男人的话语中包含着一丝侥幸。
他分家的本家兄弟一首没逃上山来,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活下来?
去他家的地窖瞧瞧,兴许还有活口呢?
另一个因为胆怯,始终坚持不能下山的男人,嘴唇翕动,最终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咬牙道,“那......就......就跟上去看看,不过还是得离远些。”
无论如何,那儿是他们的家,他们总归是想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总不能......
几十户人家,就剩他们这么点儿吧?
除非亲眼所见,不然谁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