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太奶奶的账本。1999年那页贴着半片冻坏的樱花,旁边用蓝墨水写着:“小星用温米酒擦花苞,说能给花喝‘暖身子的汤’。”她嗅了嗅纸上的霉味,果然混着淡淡酒香——那是二十年前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把钥匙,打开了时光的另一个维度。
“阿婆,米酒护花真的有用吗?”她抱着账本跑到苏晚晚的房间,看见老人正对着台灯补绣蓝布护腕——那是给樱时开春戴的,边缘绣着小星教她的齿轮花纹。“你爷爷说,酒里有粮食的味道,树闻着高兴,”老人指尖穿过绣线,忽然指了指衣柜顶的陶坛,“坛子里还有2008年泡的樱花酒,你爸当年偷偷喝了一口,醉得抱着树喊‘爷爷’。”
第二天清晨,樱时跟着沈墨去打酒。巷口的老酒馆飘出米香,老板陈叔看见他们手里的搪瓷缸,笑着说:“又要给树喝‘养生酒’?你爸小时候总说,这酒比他的奶粉香。”酒液入缸时腾起细雾,樱时看见父亲的睫毛在雾里忽闪,忽然想起展架里的老照片:二十岁的沈墨举着搪瓷缸,缸身上用红漆写着“护树专用”,正是陈叔当年送的。
给花苞擦米酒的过程像场庄重的仪式。苏晚晚坐在轮椅上指挥,樱时用棉签蘸着酒液轻轻点在花苞根部,沈墨举着老式台灯照亮——那是小星修表时用的灯,灯罩上的樱花贴纸被热气烘得发亮。“当年你爷爷说,擦酒要顺着花苞生长的方向,像给表上发条那样,带着点巧劲。”老人忽然轻笑,“有次他喝多了,把自己的手表泡进酒缸里,说‘让齿轮也尝尝春天的味道’。”
第四节:樱花节的记忆拼图
春分当天,社区樱花节在晨雾里拉开序幕。樱时站在树下的木台上,手里举着祖父的旧修表工具箱——此刻变成了“时光盲盒”,里面装着小星的镊子、苏晚晚的账本残页、沈墨中学时的物理试卷,还有她自己画的年轮明信片。“抽到‘齿轮’的人,可以去展架找对应的旧物故事;抽到‘樱花’的人,帮我们给树写句祝福。”她的声音混着齿轮风铃的“咔嗒”声,飘向围坐的人群。
王奶奶抽到了张泛黄的粮票,票面上印着1998年的日期:“那年我用这张票换了袋水泥,给小星砌修表摊的台子。”她颤巍巍地走到展架前,指着玻璃罩里的旧水泥块——边角还留着小星用修表刀刻的“星”字,此刻被樱花花瓣盖住一半,像幅会生长的画。
小刘抽到了枚生锈的齿轮,正是樱时从祖父旧闹钟上拆的:“我爷爷说,小星当年帮他修过拖拉机,这齿轮是从报废零件里捡的。”他忽然红了眼眶,“昨天我给传感器缠蓝布时,发现布角缝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半片樱花——应该是你太奶奶塞的。”
最特别的盲盒是苏晚晚准备的:每个信封里装着她手写的短句,配着不同年份的樱花标本。樱时抽到的信封上写着:“1998年4月12日,小星说‘树的第一个花苞,像刚上紧的摆轮,透着股子倔劲’。”标本是朵未完全绽放的花,花瓣尖端带着淡粉的尖,像极了此刻树上刚绽开的第一簇花。
正午的阳光穿过花海,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墨在树下支起临时画架,画纸上是正在绽放的樱花树,枝干间缠绕着蓝布和齿轮,树下是戴工装帽的小星、坐轮椅的晚晚、穿校服的樱时,还有举着传感器的小刘——不同时代的人在画里重叠,像幅流动的年轮。
第五节:暮春的年轮私语
樱花节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埋时光胶囊”。樱时抱着新做的铁皮盒,里面装着盲盒里的所有物件:粮票、齿轮、手写短句,还有社区居民联名写的护树承诺书。“这次埋在树根的东南侧,”苏晚晚指着树干上的标记,“1998年埋第一个盒子时,小星说‘树根会跟着故事长,哪边故事多,根就往哪边探’。”
铁锹入土的声音混着花瓣飘落的“沙沙”声。樱时看见太奶奶的轮椅停在坑边,银发上沾着几片粉白,像戴了顶天然的花冠。老人忽然伸手摸了摸坑底的泥土,指尖捏起颗细小的齿轮——那是1998年的铁皮盒漏出的零件,此刻被泥土包裹,却仍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小星啊,”她对着泥土轻声说,“今年的花比往年早开,可孩子们没让它冻着。你看那个穿蓝工装的小刘,缠蓝布的手法像极了当年你教我的样子。”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穿的旧衬衫——领口绣着小星名字的首字母,是四十年前她亲手缝的,此刻被樱花蜜染出淡淡痕迹,像朵不会凋谢的花。
当晚,樱时在阁楼整理账本时,发现1998年的植树登记卡背面多了行新字,是太奶奶用红笔写的:“春分这天,树的年轮又宽了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