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让他脊背发凉,却又不得不承认其现实逻辑。他想起詹姆士刚才引用的英国谚语,一个中国的古老智慧浮上心头。
他抬起头,迎向詹姆士的目光,缓缓开口:“詹姆士先生,您的策略...让我想起我们中国的一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
看到詹姆士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继续解释道:“河水过分清澈,鱼就无法藏身生存。引申开来,对人对事追求绝对的纯粹和完美,不留一丝余地,反而会失去生机,甚至...引发更坏的结果。 看来在驾驭复杂局面这一点上,东西方的智慧是相通的。”
詹姆士眼底的精光骤然亮起,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愉悦的、棋逢对手般的笑容:“Water too clear breeds no fish? 妙!非常妙的比喻,王!”
他轻轻击掌,有些兴奋的说道:“平衡的艺术,对模糊地带的容忍,这正是统治庞大帝国、管理复杂租界的核心智慧! 你再次证明了我没有看错人。”
詹姆士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他站起身,走到厚重的橡木门前,“咔哒”一声反锁了门闩。那清脆的落锁声在骤然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走回办公桌前,并未坐下,而是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种压迫性的姿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钢铁般的决断。
“刑事科埋在对方内部最深的一颗钉子,刚刚传回绝密情报——今晚八点整,庆义里,福禄林茶社,赤党分子会举行一次画展。”
他刻意停顿,让每个字都砸进王汉彰的耳朵里,“一位大人物,将会亲自到场!”
他首起身,手指重重敲在卷宗上:“这就是我们需要的‘鱼’!一条足够份量、能让南京谈判桌对面那些人脸色发白的‘大鱼’!王,今天晚上,情报组要将这条大鱼,稳稳地捞回来!你有什么疑问或者是困难,现在可以向我提出来!”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做准备!”王汉彰知道,这是詹姆士对自己的一次考验。
詹姆士点了点头,正色说:“好,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一定要注意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