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齿痕
孕妇的脚步声在浓雾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在祠堂心跳的间隙上。′q!u.k\a`n\s~h+u¨w?u′.+c,o^m*她怀里的襁褓沉甸甸的,布料里渗出的羊水在地面拖出痕迹,形状与女婴掌纹里的发丝钥匙完全重合。走到老宅门口时,木门突然自动敞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混着陈默推开祖宅木门的声响,还有货郎被脐带缠住时的闷哼——两种声音拧成股寒流,顺着孕妇的脚踝往膝盖爬。
“进来吧,门没锁。”
接生婆的声音从门楣上渗出来,她的额头己经与木头长在一起,眉骨的位置嵌着颗牙齿,齿面的磨损程度与陈默爷爷的那颗完全相同。牙齿的缝隙里钻出根脐带,缠上孕妇的手腕,脐带的另一端连着横梁,朱砂葬仪图上多出个新的轮廓:是个怀孕三个月的胎儿,蜷缩的姿势与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完全一致,胎儿的手指上,缠着半片蓝布衫碎片。
孕妇跨进天井的瞬间,石板突然裂开细缝,缝里钻出无数根头发丝,有的勾住她的裤脚,有的钻进她的袖口,最粗的那根缠着块带血的胎盘——绒毛的分布与女婴掌心的钥匙轮廓完全吻合。她低头看肚子时,看见胎动的位置浮出个小小的“齿”字,字的笔画由血丝组成,与祠堂地下“宅心”的血管纹路完全重合。
女婴在祠堂里咯咯地笑,声音飘到天井时,突然化作无数根细针,扎进孕妇的太阳穴。孕妇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陈默在地基下挖出干尸的侧脸,李明翻骨书时突然凝固的手指,韩姓女婴在骨台上啃咬指甲的瞬间……所有画面的尽头,都有颗跳动的心脏,心尖上缠着根脐带,脐带的另一端,攥在个穿蓝布衫的婴儿手里。¢x?x~s/s\y*q′.·c_o^m,
“她在认亲呢。”
孕妇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不自觉地摸向肚子。掌心刚碰到隆起的部位,就感觉到胎儿猛地踹了下,胎动的力度震得供桌上的族谱翻了页——第一百零三页的空白处,浮出排细小的齿痕,形状与她智齿的咬合面完全相同,齿痕里渗出的血珠,滴在桌面上的瞬间,化作无数个微型的“宅”字。
女婴的笑声突然变调,像在哭又像在笑。她的小手抓住根从供桌里钻出的头发丝,发丝的另一端连着孕妇的肚子,中间缠着半片指甲——是那个刚怀孕女人的,指甲上的半月痕正在发光,照亮了祠堂的暗河。河里的黑血己经退去,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牙齿,每颗牙齿的齿痕里都嵌着根头发丝,黑色的是男婴的胎发,白色的是张奶奶的银发,灰色的是接生婆的,最细的那根上,沾着点痱子粉,味道与陈默母亲用的那款完全相同。
孕妇走进祠堂时,门槛突然长出排细小的牙齿,齿尖朝上,正好对着她的脚踝。这些牙齿的排列与她智齿的X光片完全吻合,齿缝里渗出的不是血,是透明的羊水,羊水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骨头,拼凑起来正是她肚子里胎儿的指骨。指骨的末端缠着根脐带,脐带的另一端,连着女婴掌心的钥匙。.d~1\k!a*n¨s-h-u¢.¨c′o?m/
“咬下去,就是自家人了。”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可能是男婴母亲,可能是货郎的冤魂,也可能是“宅心”自己。孕妇的脚踝被牙齿轻轻咬住,没有痛感,只有股暖流顺着血管往肚子里钻,流到胎儿心脏的位置时,她突然听见声清晰的心跳——与祠堂地下的“咚”声完全同步,只是节奏更快,像在催促。
女婴的掌纹突然发光,发丝钥匙完全嵌进肉里,掌心里浮出个模糊的婴儿轮廓,轮廓的嘴里叼着根脐带,脐带的另一端连着孕妇的肚子。轮廓的牙龈上,长出半颗新牙,牙釉质的纹路与孕妇智齿的完全相同,牙尖上沾着的血丝,滴在族谱上的瞬间,第一百零三页的齿痕突然开始蠕动,像无数只小嘴在咀嚼。
孕妇的智齿突然开始发痒,牙龈里钻出根极细的血管,顺着喉咙往下爬,在胃里织成个小小的茧。茧的形状与她肚子里胎儿的头骨完全吻合,茧的表面渗出的粘液,味道与暗河里的羊水完全相同。她伸手去摸智齿时,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住——是根从指甲缝里钻出的头发丝,发丝的末端缠着半片牙床,牙床上的齿痕,与陈默爷爷留下的那颗牙齿完全吻合。
“原来牙齿也会认亲。”
孕妇的话音刚落,肚子里的胎儿又踹了下。这次的胎动震得祠堂的供桌剧烈摇晃,桌面上的族谱突然合拢,封面的裂纹里渗出无数根头发丝,有的织成孕妇的衣角,有的编成门槛的牙齿,最细的那根钻进女婴的嘴里,女婴咯咯笑着嚼了嚼,吐出半片指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