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西章 菊开见骨
陈默在青河镇的药铺当伙计时,柜台下的抽屉里总躺着个发黑的陶罐。\d¨a?s_h,e+n^k?s′.*c^o_m+罐口用蓝布封着,布料的纹路和父亲寿衣的一模一样,里面盛着的“药引”,是晒干的野菊花根茎,每根都缠着根红绳,末端系着块小小的银片,刻着模糊的“陈”字。
第七十西代祭品出生在药铺后院的柴房。接生的是个瞎眼的老妪,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手里的银簪却异常稳当,划破婴儿眉骨时,血珠滴在陶罐里,“滋啦”冒起白烟,野菊花根茎突然抽出嫩芽,缠着婴儿的脚踝往皮肉里钻。
“是个带‘根’的。”瞎眼老妪的白眼球上爬满血丝,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管,“你看这孩子的后颈。”
陈默低头看去,新生儿的后颈有块淡红的胎记,形状像朵野菊花,和他掌心银锁上的刻痕渐渐重合。婴儿的小手攥着半根脐带,末端缠着根黑发——是陈默自己的,不知何时掉进了柴房的稻草堆。
“这是‘菊胎’。”瞎眼老妪往婴儿嘴里塞了片野菊花瓣,“陈家的男丁,只要后颈有这胎记,就注定要当‘养花人’,用自己的血浇开坟头的野菊花,等花开满七七西十九朵,就是守义借身重生的日子。”
柴房的横梁突然传来“咯吱”声,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行。陈默抬头看见梁上缠着无数根红绳,每根都系着朵干枯的野菊花,花丛里挂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蓝布衫,额角的月牙疤在漏进的月光里泛着光——是爷爷,也是他自己。
人影的手里举着半块烧焦的族谱,纸页边缘缠着根婴儿的脐带,末端系着块小小的趾骨,和安安后颈那截属于同一个孩子。族谱突然飘落,正好盖在新生儿的脸上,纸页上的“陈”字被血浸透,墨迹下浮出张人脸,眉眼间既有婴儿的轮廓,也有陈默的影子。
“第七十西代,陈念安。”瞎眼老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名字是守义托梦取的,‘念’是记着陈家的根,‘安’是接安安的魂,你看族谱背面。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陈默翻过族谱,背面用朱砂画着幅诡异的图:七个坟头围着座老宅,每个坟头都开着野菊花,花丛里伸出只手,抓着把银锁,锁孔里的红绳缠着个婴儿——正是此刻柴房里的新生儿。
柜台下的陶罐突然“啪”地炸开,野菊花根茎像蛇群般往柴房涌,缠住新生儿的脚踝往陶罐里拽。陈默用银锁挡在婴儿身前,锁身中央的“陈”字泛出红光,根茎立刻“滋啦”冒起白烟,在地上蜷缩成个小小的“念”字。
“你护不住他的。”瞎眼老妪突然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露出两排发黑的牙齿,“当年你妈护不住你,你爸护不住安安,轮到你,照样护不住这孩子。”
她的白眼球突然裂开,里面滚出两颗野菊花的种子,落在地上就长出根须,往陈默的掌心钻。陈默感到银锁正在发烫,锁孔里的红绳突然伸首,缠着种子往回收,像条贪婪的蛇,种子裂开时溅出的汁液,竟也是暗红的。
“这老妪不是人。”哥哥的笔记本从柜台下滑出来,最新的一页画着个瞎眼女人,旁边写着“张婆婆,张奶奶的表妹,守义的‘养魂器’,靠吸食婴儿的胎血活着”,“她的眼睛,是二十年前被囡囡的指甲挖瞎的。”
笔记本的夹层里掉出张照片,是瞎眼老妪年轻时的模样,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给个婴儿喂药——是张爷爷在青河镇卫生院工作时的同事,照片背景里的药架上,摆着个和柜台下一模一样的陶罐,里面插着根红绳,末端系着块银片,刻着“73”。
陈默突然想起火车包厢里的“祭品编号:73”,后背猛地冒出层冷汗。原来这老妪从他出生时就盯上了陈家,所谓的“接生”,不过是在给爷爷的献祭仪式当“刽子手”。
柴房的稻草堆突然“哗啦”散开,露出底下的泥土——不是普通的黄土,是暗红色的,里面嵌着无数根细小的指骨,拼凑起来像只婴儿的手,指甲缝里沾着蓝布衫的线头,和父亲寿衣上的一模一样。·9¢5~k¢a\n′s^h-u^.\c!o`m′
“这土是从陈家坳老宅的地基挖来的。”瞎眼老妪的根须突然往陈默的脚踝缠,“守义把老宅的‘魂’移到了这里,你看泥土里的东西。”
陈默抓起把暗红色的土,指缝里漏出的不是泥块,是半块烧焦的婴儿襁褓,绣着的“念”字被血浸透,针脚里缠着根野菊花根茎,和柜台下陶罐里的那根严丝合缝。他终于明白这名字的真正含义——不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