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不痒了,”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指尖在印记上轻轻按了按,“爹说的没错,这方子真能救命。”
药书的最后一页藏着张字条,是用野菊汁写的:“青铜可杀人,亦可救人;血契是诅咒,亦是守护。”字迹是师祖的,旁边画着个小小的药罐,罐口飘出的烟组成个“生”字,像在诉说着与“墓”字截然不同的寓意。
离开破庙时,来人要往山外走,说要把方子传给更多需要的人。他给小年和阿镜各留了包苍术种子,“这是红泥坳的土种的,比别的地方长的壮,”他的草鞋在地上留下串浅浅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躺着片野菊瓣,像撒下的路标,“等苍术长起来,就再也没人怕红泥坳的湿气了。”
清明那天,青铜铺来了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扎着马尾辫,辫子上系着根红绳,绳尾拴着片青铜镜碎片,是从红泥坳的野菊丛里捡的。她把碎片放在柜台上,说要打个书签,送给教她画画的老师。
“老师总说红泥坳的故事像幅没画完的画,”小姑娘的指尖在碎片上划着,留下道浅浅的白痕,“她的爷爷是水电站的值班员,家里有张老照片,七个穿工装的人站在发电机前,其中一个举着的镜子,跟我这碎片能对上。”她突然指着碎片的边缘,“你看,这里有个小小的‘莲’字,老师的名字里也有个莲字呢。”
阿镜的罗盘在碎片上转了圈,指针稳稳地指向红泥坳的方向,针尾的小锤轻轻敲着盘面,发出“笃笃”的响,像在点头。小年拿起碎片,放在熔铜炉的火光前,碎片的背面映出些模糊的纹路,是幅简化的星象图,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像有人特意用体温焐亮的。
书签做好时,小姑娘举着它在阳光下看,青铜的光泽里映着野菊的影子,还有七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发电机前、鹰嘴崖上、望月坪边,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朵花,像在参加一场迟到了千年的聚会。“老师肯定会喜欢的,”她把书签放进书包,红绳在阳光下闪了闪,与阿镜的银链产生共鸣,“她说好故事就该像这样,碎了也能拼出新的模样。”
铺外的铜铃又响了,风带着新抽的柳丝掠过铃舌,声线里混着药香、铜锈味和野菊的清苦,像把所有与祭坛相关的味道都揉在了一起。小年往熔铜炉里添了块新的青铜锭,是从鹰嘴崖的银柱上拆下来的废铜,在火里慢慢变软,像段被重新编织的时光。
阿镜的罗盘静静地躺在柜台上,指针偶尔会轻轻颤动,指向红泥坳的方向,像在提醒他们,那些曾经的血契、破碎的铜镜、深埋的秘密,从未真正消失,只是变成了药香里的一味药、铜器上的一道纹、孩子辫绳上的一片碎片,在寻常日子里慢慢发酵,变成了守护的力量。
夕阳西下时,铺门的“七星铜铺”匾额在余晖里泛着暖光,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些细小的野菊籽,是春天风刮进来的,己经发了芽,冒出点点新绿,像在青铜上开出了花。小年知道,这才是所有故事最好的结局——不是彻底遗忘,而是带着印记好好生活,让那些曾在黑暗中燃烧的生命,在阳光下长出新的希望,一季又一季,永远不会凋零。
入夏后的红泥坳被一场暴雨洗得发亮,玉米地里的杂草疯长,缠着秸秆往上爬,像无数条贪吃的绿蛇。小年蹲在地里薅草,指尖蹭到片玉米叶,锯齿状的边缘划破皮肤,渗出血珠,滴在黄土里,瞬间晕开个小小的红点,又很快被吸干,像从未存在过。
“阿年哥,快来看!”阿镜举着个竹篮从坡上跑下来,篮沿挂着串紫莹莹的野葡萄,汁水流到竹编的缝隙里,晕出片深紫色的印子,像幅微型的水墨画。她的另一只手里攥着张油纸,里面包着些灰黑色的颗粒,是从断云涧的瀑布下捡的,形状像缩小的青铜镜,边缘还带着水冲刷的圆钝。
“是镜砂,”小年放下薅草的镰刀,指尖捏起颗颗粒,在阳光下能看到细小的反光,像藏着星星的尘埃,“化镜水融了铜镜后,没被风吹走的就沉在水底,被瀑布冲了这些年,倒成了天然的‘安神石’。¨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他想起药书里的记载,镜砂磨成粉,和着蜂蜜冲服,能治心悸,像把青铜的凉性揉进了温和的蜜里。
阿镜的罗盘突然在竹篮旁打转,指针上的水珠折射出野葡萄的影子,在地上投下串紫色的光斑,像串流动的星子。“红泥坳的方向有动静,”她往玉米地深处望,远处的破庙顶上飘着缕青烟,不是烧柴的烟,是淡灰色的,像香炉里飘出的,“有人在祭祀,还带着青铜器的气息。”
两人往破庙走时,青石板路上的露水己经干了,只留下些野葡萄的皮,被太阳晒得发脆,踩上去“咔嚓”响。快到庙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