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若隐若现,屋脊上蹲兽的眼睛蒙着蛛网。赵莽按住刀柄跨过门槛,腐木在靴底发出呻吟。神龛前的蒲团积着三寸厚的灰,唯有香案上半截未燃尽的线香,还留着新鲜的火星。
\"阿月?\"他的声音撞在剥落的墙皮上,惊起梁间寒鸦。风穿过坍塌的后墙,卷起满地碎瓦,将角落里的蛛网扯成残破的幕布。就在这时,神龛后的阴影动了动,素白衣角掠过斑驳的壁画,熟悉的山茶花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握刀的手剧烈颤抖,赵莽看着那人转出的面容,喉间像是哽着块烧红的铁:\"你不是...明明...\"三个月前军器局那场大火中,千羽为掩护他撤离,被周世昌的死士刺中后心,倒在他怀里时,樱花纹护身符的残片还攥在她染血的指间。
\"该说重逢还是再见?\"千羽抬手摘下斗笠,月光穿过她鬓边新添的白发,照见左耳后那道狰狞的疤痕。她身后背着的药箱叮当作响,箱角露出半截缠着布条的竹筒——正是赵莽改良虎蹲炮时用的校准器。
赵莽的刀尖\"当啷\"坠地。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秋猎,少女从马背上摔下,也是这样倔强地捂着渗血的膝盖;三年前私定终身那日,她将绣着樱花的护身符塞进他掌心,说要护他平安;而三个月前,她最后的笑容在火光中支离破碎。
\"萨摩藩主之女千羽,早在军器局就死了。\"她指尖抚过神龛上残缺的壁画,画中执剑的女将只剩半张面容,\"现在的我,是朝鲜医女金素妍的师妹,是帮你追查晋商通倭的同路人。\"
赵莽踉跄着扶住梁柱,掌心触到潮湿的苔藓。千羽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块硫磺结晶:\"琉球商人说,这批火山硫是从萨摩藩秘密运来,表面涂着防止氧化的桐油——和你在军器局地窖找到的沙模痕迹完全吻合。\"
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千羽猛地将硫磺塞进他怀里,药箱里的铜铃骤然作响:\"陈之谦的人追来了!记得去宣府找徐达后人,他们家藏着...\"话音未落,破庙的木门轰然炸裂,十余名死士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刀刃上的樱花纹在火光中张牙舞爪。
\"走!\"千羽甩出三枚烟雾弹,呛人的硫磺味瞬间弥漫。赵莽在烟雾中抓住她的手腕,却摸到一手黏腻——她的袖口早已被鲜血浸透。记忆与现实重叠,他想起三个月前同样是这样拉着她逃命,那时她的血也是这样不断渗进他的指缝。
\"别管我!\"千羽用力甩开他,药箱里突然甩出数根银针,精准钉住死士的穴位。赵莽在烟雾中挥刀劈砍,余光瞥见她从神龛后抽出把短刀,刀身上樱花纹与刺客兵器如出一辙。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庙顶的破洞时,他最后看到的,是千羽转身引开追兵的背影,她的素白衣襟在硝烟中翻飞,像极了那年他们初遇时,落在她肩头的那瓣樱花。
寒刃灼心
蛛网垂落的神像前,千羽解开襦裙外罩的月白披风,雪白的中衣领口露出樱花刺青。赵莽握刀的手僵在半空,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书院里那个执卷浅笑的少女渐渐重叠,又被她眼底翻涌的寒意割裂成碎片。
“我是萨摩藩主之女千羽。”她指尖划过鬓边玉簪,汉人装束如蜕下的蝉壳般滑落,露出腰间绣着家纹的和服从,“父亲与晋商勾结,用劣质铁料换取明军布防图。陈之谦背后的主和派,妄图借倭寇之手逼朝廷议和。”
夜风穿过破庙梁柱的缝隙,卷起千羽散落的长发。赵莽望着她染血的袖口,想起三日前在军器局废墟中发现的半截樱花纹箭矢,喉咙像是被火铳的膛线勒住:“所以你接近我,从始至终都是...”
“是真的。”千羽突然逼近,发间山茶花的香气混着硝烟扑面而来。她的指尖抚过赵莽胸前的箭伤,那是前日突围时为保护金素妍留下的:“但有些真相,需要用谎言铺路。”说着,她将一卷密函塞进他掌心,牛皮纸外还带着体温,“这是交易记录,还有改良火炮的图纸。但你需要...”
话音戛然而止。庙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铁蹄踏碎积水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声,像是无数毒蛇吐着信子逼近。千羽脸色骤变,猛地拽住赵莽往神龛后躲:“是周世昌的死士!他们循着硫磺味找来的!”
破庙木门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死士举着倭刀鱼贯而入。月光掠过刀刃上的樱花纹,与千羽和服上的家纹遥相呼应。赵莽挥刀格开迎面劈来的攻击,余光瞥见千羽从袖中甩出三枚烟雾弹。刺鼻的硫磺烟雾瞬间弥漫,他听见她在烟雾中急促的喘息:“去宣府找徐达后人!他们...”
爆炸声突然响起。赵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