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儒的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璇玑玉的凹槽。手稿里还画着幅简笔画:七个小人被困在磁场中央,铁器在他们身边悬浮打转,像被无形的线吊着。此刻眼前的景象与画中分毫不差——锦衣卫的佩刀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刀鞘里的刀刃“噌噌”往外跳,悬在半空微微颤动;最前面的锦衣卫靴底铁掌突然发出“滋啦”声,像被烙铁烫过的皮肉,死死粘在地面的砂纹上,抬脚时竟带起块粘着砂粒的青砖。
百户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想拔刀劈砍,手腕却像被铁钳夹住,绣春刀在掌心疯狂扭动,最终“哐当”一声坠地,插进砂墙的缝隙里,刀身瞬间被磁砂包裹,变成根黑色的铁矛。“邪术!这是徐光启的邪术!”他的镶金门牙咬得咯咯响,却不敢再碰任何铁器,连腰间的铜制腰牌都解下来扔在地上,牌面刚触到砂粒就被吸成个扁平的铜饼。
周延儒盯着悬浮的刀刃,那些蓝火花在刀身上游走,像在绘制某种星图。他忽然看清,刀刃悬浮的高度与璇玑玉的蓝光强度完全对应——玉光强一分,刀刃便升高一寸。这不是邪术,是徐光启结合西洋电磁学与《河图》卦象造出的“天锁”,用磁砂的强磁场锁住金属,更锁住心怀鬼胎者的脚步。
“坎位属水,主润下。”周延儒故意提高声音,坎位的磁砂漩涡突然加速,最胖的锦衣卫突然尖叫起来,他腰间的铁制腰带扣正往砂地里陷,带着整个人往下沉,裤腿被砂粒绞成麻花,露出的脚踝上,赫然有个璇玑玉形状的刺青——是魏党核心成员的标记,用磁砂一激便显了形。
“离位属火,主炎上。”周延儒的指尖划过离卦的砂纹,那里的磁砂突然升温,烫得锦衣卫们纷纷跳脚。他们的官靴鞋底冒起白烟,铁掌在高温下微微发红,与“隧穿”时王恭厂地窖里的熔化铁柱如出一辙。周延儒知道,这热度伤不了人,却能逼出他们藏在靴筒里的东西——果然有个锦衣卫的靴底裂开,掉出块沾着砂粒的磁石佩饰,正是用来定位璇玑玉的“锁星符”。
佩饰落地的瞬间,离位的磁砂突然炸开,蓝火花“噼啪”作响,在半空拼出个完整的离卦。锦衣卫们的铁器同时失控:匕首插进砂墙,火枪枪管被磁砂堵死,连百户怀里的银制烟盒都飞了出来,在空中转着圈落入砂涡,瞬间被碾成银箔,贴在离卦的中心线上,像条凝固的血痕。
“徐阁老早就算到今日。”周延儒的声音在磁场中微微震颤,“他说魏党必用铁器作乱,特意埋下这磁砂阵,专克你们这些带刀的豺狼。”他想起手稿里的批注:“磁场无形,却能锁铁;民心无声,亦可缚奸。”此刻看着锦衣卫们在砂阵里东倒西歪的模样,才算真正懂了这话的深意——最坚固的囚笼,从来不是钢铁铸就的。
百户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在砂阵中央。布包散开,露出七枚铜钱,钱眼正好对准磁砂漩涡的中心。“咱家带了‘镇物’!”他狞笑着念起咒语,铜钱却突然被磁场吸起,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只是“玉衡”的位置空着,铜钱纷纷坠落,砸在他脚边的砂地里,变成七枚嵌着磁砂的铜饼。
周延儒抓起璇玑玉碎片,往离卦的中心一掷。玉片在空中划过道蓝光,与银箔血痕相撞的瞬间,整个磁砂阵突然发出“嗡”的巨响。锦衣卫们的铁器同时爆鸣,佩刀的刀刃开始弯曲,铁掌在地面烧出焦痕,最胖的锦衣卫已陷进砂地半尺,腰间的磁石佩饰正往肉里钻,留下个青黑色的印记。
“想活命就弃械!”周延儒的声音穿透磁场的嗡鸣,“这阵只锁铁器,不伤人命。”他看着百户挣扎的背影,忽然想起“隧穿”时见到的魏党私炮,那些炮管里都嵌着璇玑玉碎片,此刻定也在磁场中震颤——这电磁囚笼困住的,何止是眼前的锦衣卫,更是所有用铁器作恶的奸佞。
百户终于松了手,最后一把短刀落地的瞬间,磁砂阵的蓝光突然减弱。他带着锦衣卫狼狈地往中央空地退,靴底的铁掌虽不再粘地,却像拖着千斤重物,每走一步都在砂地里留下带血的脚印——那是铁掌高温烫伤的血痕,混着磁砂凝成暗红的印记,像给他们盖了个“囚”字戳。
周延儒没再追。他看着磁砂阵缓缓收缩,将七枚铜饼围在中央,形成个微型的北斗七星图。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砂粒上的蓝火花渐渐熄灭,只留下层银白色的细屑,像被星子亲吻过的痕迹。
“博士,他们跑了。”学徒指着殿门的方向,百户的身影已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串踉跄的脚印。
“跑不掉的。”周延儒捡起地上的银箔血痕,那是离卦中心的银制烟盒熔化的痕迹,“靴底的磁砂会跟着他们,走到哪,‘电磁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