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李展开从《龙脉惊变》遗址带回的岩层样本。断面的纹路在玉玺残片的照射下,显露出与美洲银矿相同的螺旋结构,只是方向相反——长白山的纹路顺时针,美洲的逆时针,却在大洋深处的节点交汇成完整的圆。“这就是分支的成因。”赵莽指着交汇点,“两地的银脉像拧麻花,看似各成体系,实则共用一条主根。”
西班牙商站的密探传回消息,红毛番在墨西哥银矿的竖井里,发现了与玉玺残片同源的刻纹,只是龙纹被美洲的鹰纹取代,像被同一只手用不同笔法刻就。赵莽将残片贴近密信的拓片,刻纹立刻产生共振,在纸上投射出完整的龙鹰合体图案,恰好填补了《龙脉惊变》古图的空白处。
“难怪后金残部要勾结红毛番。”小李突然醒悟,“他们抢玉玺不仅是为镇辽东龙脉,是想通过这分支控制美洲银矿!”他翻出金州湾截获的密信,后金贝勒的笔迹写着“得玉玺者,可引美洲银脉助我,不愁大明不灭”,字里行间的贪婪,与青铜盘上跳动的银线一样灼热。
赵莽想起《龙脉惊变》中“七脉乱”的记载。原来所谓的紊乱,不是龙脉自身崩坏,是美洲分支的牵引力突然增强,像有人在万里之外拽动缰绳,让原本平衡的七脉失去重心。而能稳定这股牵引力的,只有完整的玉玺——就像车夫手里的缰绳,既能顺着拉力调整方向,也能在失控时稳住阵脚。
观星台的铜钟突然敲响,测磁仪的指针疯狂摆动。小李望着海平线:“红毛番的舰队来了!”望远镜里,旗舰的桅杆上吊着块巨大的银矿晶体,反射的阳光在青铜盘上投下光斑,与美洲分支的银线产生共鸣,古图上的分支突然变粗,长白山的主脉竟微微震颤,像要被硬生生拽向西南。
“他们在用银矿晶体增强牵引力。”赵莽将完整的玉玺覆在古图上,银线的狂舞立刻平息,分支与主脉形成稳定的夹角,“这就是《龙脉惊变》的真相——不是龙脉有了分支,是有人想借分支撕裂主脉,而玉玺的作用,就是守住这道平衡。”
三日前,苗疆蛊师阿朵派人送来金鸡纳树汁。赵莽将树汁与银矿粉混合,涂在青铜盘的沟槽里,银线立刻变得温润,不再像之前那般暴烈。“美洲的银脉与湘西的蛊脉同源。”阿朵的信里写着,“都怕这树汁与银矿的混合体,就像烈马怕缰绳。”
暮色降临时,西班牙舰队的银矿晶体突然炸裂。原来小李按赵莽的吩咐,让晋商在卖给红毛番的银矿里掺了铅——铅能暂时增强磁力,却会在共振到极点时崩裂,就像拉紧的弓弦被突然砍断。青铜盘上的美洲分支渐渐恢复常态,与主脉的夹角稳定在《龙脉惊变》古图最初的模样。
“这分支不是祸根。”赵莽望着平静的银线,“是天地给的契机。”他想起西行使团的筹备清单,原本只打算探查银矿,此刻却明白,必须带着完整的玉玺同行——不仅要阻止他人滥用这分支,更要弄清楚,为何相隔万里的龙脉会彼此牵引,为何玉玺的磁极会固执地指向那个陌生的大陆。
小李将新绘制的“全球龙脉图”铺在青铜盘上。美洲分支像条温柔的臂弯,与亚洲主脉在太平洋中部相拥,玉玺的位置恰好在交汇点上方,像颗定海神针。“第二分册的‘玉玺争夺’,怕是要写到海外去了。”他摸着图上的航线,“谁能守住这分支,谁就能握住半个天下的银脉。”
赵莽收起青铜盘时,玉玺残片的磁极依然稳稳指向西南。他知道,这场围绕玉玺的争夺不会局限于辽东或中原了,美洲的银矿脉就像条无形的绳索,已经将东西方的命运捆在了一起。而《龙脉惊变》留下的谜题,不过是个开始——为何龙脉会延伸至美洲?为何玉玺能定其走向?这些答案,都藏在残片磁极指引的方向里,等着西行使团去揭开。
观星台的月光落在青铜盘上,银线组成的分支与主脉在光影中流转,像两条相互缠绕的巨龙,一头在长白山饮雪,一头在美洲饮浪,却被同一块玉玺牵引着,在天地间书写着跨越重洋的传奇。赵莽握紧怀中的玉玺,突然明白,所谓“争夺”,从来不是为了独占,是为了守护这道连接东西方的脉络,让它成为桥梁,而非撕裂世界的利刃。
当第一缕晨光掠过海面,青铜盘上的银线渐渐隐去,只留下淡淡的印痕,像给即将远航的使团,刻下了道必须坚守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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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四年霜降,湘西吊脚楼的火塘上架着药罐,金鸡纳树皮的苦味混着银矿砂的寒气在屋里弥漫。赵莽望着罐中翻滚的青绿色药汁,左臂的旧伤突然泛起暖意——那是控尸蛊十年未愈的印记,此刻竟随着药汁的沸腾渐渐舒展,与三日前在泉州港测试的水银毒反应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