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是缩小版的炮管膛线模型!元化带走的不是杀人工具,是西班牙人的火炮图纸!”
所有线索突然串起来了:元化是马尼拉的银矿工匠,也是枫叶会成员,他偷了西班牙人的火炮核心技术——用黄铜混银制作的膛线模型,也就是那些齿轮。这些齿轮既藏着银矿地图,又能展示火炮的核心参数。他逃到中国,想把技术交给明朝军队,却被神机营里的内鬼出卖,最终被逼跳河。内鬼为了销毁证据,把齿轮敲碎扔进河里,还故意用血滴子在他颈骨上留下印记,伪装成杀人灭口。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赵莽走到窗边,看见护城河的水位退了些,露出岸边湿漉漉的青石板。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无数个小齿轮在转动。
他回到操作台,小心翼翼地把齿轮残片放进恒温箱。这些黄铜混银的碎片里,藏着的不仅是银矿和人命,还有一段被雨水浸泡了五百年的技术史。或许元化跳进河时,就知道这些齿轮会沉到河底,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把它们捞上来——就像他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颈椎骨上,不是为了留下标记,是为了留下真相。
小周在一旁收拾工具,突然指着恒温箱说:“头儿,您看残片的反光,像不像星星?”
赵莽凑过去看,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残片上,反射出点点银光,真像夜空中的星子。他想起墨西哥银矿的夜空,想起马尼拉港口的灯火,想起神机营的火炮在辽东平原上炸开的火光——这些齿轮转动的,原来不是仇恨和杀戮,是两个大陆在历史长河里的第一次齿轮咬合。
他拿出那个装着八里尔银币的密封袋,银币背面的皇冠图案在光线下闪闪发亮。或许有一天,这些齿轮会在博物馆里重新拼合,旁边放上这枚银币,告诉人们:有些跨越重洋的秘密,终究会随着河水上涨,浮出水面。
第三章 齿轮参数的异常
齿间裂痕
赵莽的游标卡尺卡在蜡模第七齿与第八齿之间时,实验室的挂钟正好敲了十下。黄铜卡尺的刻度在台灯下泛着冷光,0.3分的误差像根细针,扎在他眼里——标准齿距是2分,这处却宽到2.3分,像是齿轮在浇筑时突然打了个趔趄。
“不可能是工匠失手。”他把蜡模翻过来,用显微镜对准缺口内侧,“你看这边缘,打磨得比其他齿牙更光滑,是故意加宽的。”
小周凑过来,显微镜下的缺口像道被精心开凿的峡谷,两侧的蜡质纹路均匀得没有一丝毛刺。他想起前几天在河底捞起的齿轮残片,急忙翻出拼接图:“头儿,您看残片第七和第八齿的位置,这里有个三角形的凹槽,当时以为是磕碰的!”
赵莽对比着蜡模和残片图,突然按住小周的手:“拿三维建模软件来,把这个缺口的参数输进去。”
屏幕上的齿轮模型渐渐成型,十二齿的螺旋线在虚拟空间里缓缓转动。当转到第七齿与第八齿时,模型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个0.3分的缺口让齿轮在转动到此处时必然卡顿,就像钟表里卡了根细针。
“卡壳缺口……”赵莽喃喃自语,指尖在桌面上敲出齿轮转动的节奏,“如果这是杀人工具,卡壳意味着什么?”
他调出佛郎机炮的子铳动画,齿轮转动带动炮管填弹的画面在屏幕上重复播放。当他手动把第七、八齿的间距调宽0.3分时,动画里的子铳突然卡在了半空,炮口歪向了不该有的角度。
“不是杀人用的。”赵莽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如果血滴子的齿轮有这个缺口,转动时会突然卡壳,根本无法完成切割——这是个故意做废的齿轮!”
这时,显微镜下的另一处异常渐渐清晰。他调整焦距,看着螺旋纹的深度变化:从第一齿到第六齿,纹路深度稳定在0.5分;可从第七齿开始,每齿加深0.1分,到第十二齿时,深度已经达到1.1分,像道越来越深的刀痕。
“这不符合任何机械原理。”小周指着数据图表,“佛郎机的膛线是等深的,这样受力才均匀。这齿轮的螺旋纹越来越深,转起来会像锯子一样往骨头里钻啊!”
赵莽突然想起那具骸骨的颈椎x光片。第三颈椎的左侧骨壁有个斜向的深槽,当时以为是反复摩擦造成的,现在看来,那槽的角度和深度变化,正好和螺旋纹递增的趋势吻合。
“不是往骨头里钻,是往特定方向钻。”他拿起蜡模,让螺旋纹对着灯光,“你看这深度变化的角度,正好指向颈椎左侧的动脉——这是个定向切割的结构,卡壳缺口让齿轮在特定位置停下,而加深的螺旋纹会在停顿时,精准切开动脉。”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